“守夜人”第二章

他在群星中缓缓而行
他能听见酣睡中的灵魂在呼吸，在呼唤
同时在恐惧，恐惧一个异类 
他绕开它们
有什么在真正的呼唤他，平静，柔和，在最寂静也最喧嚣之处闪耀
有那么一刻——你开始循着退潮后零零散散的水洼去寻找海洋——他在犹他州某个陈旧，低矮的平房里从浅浅的午睡里睁开眼，看见老古董一样的风扇嘎吱嘎吱苟延残喘的吹出微弱的热风，泛黄的书页被翻起又落下，证明它的确在工作
缓慢旋转的扇叶后面是温暖的颜色，由时光打磨出的黯淡的绿色，油漆脱落之后桦木的颜色，悬浮的阳光的也是烙饼的金色组成
旁边传来谁书写的声音
他安静的听着
那人时断时续的书写，不时传来悠长的划去字迹的声音，角落里的钟“滴答”的响了一声，时针磨过其上破碎的玻璃，于是纸张被粗暴的撕下，揉作一团，在纸篓边缘擦过，最后落到绣着金色花纹的红色的厚地毯上
随后那人沉默良久，黑色的钢笔与桌子磕碰，然后是书写声
他仍旧安静的听着
他注意到自己身上那件开始起球的哥伦比亚夹克衫——那似乎来自某个……亲近的人——并发现自己的手因为不安和愤怒而抓紧了它的下摆
他松开它，用一只手垫着脑袋，然后举起另一只手仔细的打量
那人听见他的动静，停顿了一会，见他仍旧一声不响，也就继续埋头于他的工作
那只手并不是适合拿枪的手，太小，太稚嫩，没有厚厚的茧，拥有者也不过是倔强早熟的孩子
你将意识到还有什么需要回忆
于是你走入了浅海
有那么一刻，他在回家的路上，心中装满了欣喜
随后他在与某人同居的公寓中，夕阳慢慢坠入霓虹灯下面，而他们正在浏览手机屏幕上一串串陌生的超市名字
随后他们一起步行过去超市，残余的阳光落在不经意间相扣的十指处
他们买了很多东西，一路上都在孩子气的争抢着较重的塑胶袋
到家的时候他们都累的气喘吁吁，放下东西之后又开始争着做饭，好让伴侣在一天的工作之后休息一下
晚饭是简单的四菜一汤，交流是简单的对视
你将意识到还有许多需要回忆
于是你投入海洋
有那么一刻，三眼的特工抱着尤克里里在谁的办公室门前带着平时咧到耳根的笑弹了一整夜，他来收拾某个人遗留下的东西的时候只听见一个Am和弦缓缓叹息着消逝
有那么一刻，蝴蝶环绕着不知所措的他——它们曾属于某个……亲近之人，曾在某年某月某日下午落在那个人的西洋剑上，曾在某个时候笨拙的一点一点的向着某个孩子倾诉故事——而谁轻轻从背后抱着他，拉起他的手，让蝴蝶颤动着薄薄的鳞翅落在他的指尖
有那么一刻，有人告诉他一切都会好的，他会安然无恙的回来
然而最后回来的……只有一颗装在深蓝色锦盒里的基金会之星
有什么就那样发生了，而他从未察觉，在他向着盒内吝啬的施以目光的时候才发觉盒子里面的猫是死的，而他连它们死前的三百万分之一的痛苦都没有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