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破》（一）(2)

秦霄贤纵着马停在孟府门前，下马扶着轿子，朗声道：“周将军要务在身，无法亲来，特命我代为送亲。祝两位新人一世恩爱，早生贵子。”
孟鹤堂听完还礼道谢，在喜娘的高喊声中轻踹轿帘，牵出新娘，两人牵着红绸慢慢走上台阶。周楚欢自小便与孟鹤堂相识，知他惯来温和，却也在他轻声提醒门槛火盆等语句中悄悄红了面。一路随着她的步子，孟鹤堂引着周楚欢步入早已布置妥当的喜堂。
“小姐，您一天没吃东西了，趁这会垫垫肚子吧。”翠织端了一小盏软糖糕进来，拈了一小块到周楚欢盖头底下。
周楚欢轻轻一笑，抬手接下，小小咬了一口嚼着，开口：“往后可不能再叫小姐了。不能没了规矩。”
“哎，合该是少夫人呢。”翠织正笑着应下，“您累了一天了，前面酒席呀怕是一会散不了，您稍稍靠着歇息，等姑爷来奴婢再喊您。”
看着周楚欢靠在床栏上休息，呼吸渐渐平稳下来，翠织往炭火炉子里加了些炭火便悄悄退了出去，在外间候着。
前堂乐声靡靡，觥筹交错，祝酒声一声高过一声。孟鹤堂倒是实实在在被灌了不少酒，有些晕乎了。他托了个故去了外院，站在落雪的院子里醒酒。入冬的扬州偶尔落雪，纷纷扬扬如絮，白了枝头墙垣。
“孟哥。”
孟鹤堂正瞧着隔壁院探过来的几枝红梅出神，闻声有些反应不过来的转过身子。只见身着玄衣的少年郎正蹲在墙头，头戴玉冠，眉目舒朗，冲着他轻轻喊了一声：“孟哥。”
一时间风雪迷了眼，孟鹤堂怔在原处，一双眼微微泛红。他仰着脖子，不知是不是冻的声线有些抖：“赶紧下来，上头冷。”
周九良沉默的看着他，抿嘴轻身一跃，落在雪地里。身上的大氅积了不少雪，他解下来抖了抖，几步跨到孟鹤堂身前替他披上。这几年他个头蹿得很快，两人瞧着竟是差不多了。
“我答应了阿欢。晚上定是要来。”周九良想了想开口，想再说点什么，看着眼前人的眼睛却是什么也没有出口。
孟鹤堂一身喜袍，指尖摸着大氅内侧，声音低哑：“我会待她好的。”
扬州城落了年关最大的雪，屋顶刷的雪白。冬日里长风呜咽，洞房花烛的星火燃过了半个夜。
（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