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渡］与你陷落(4)

他本以为一切尘埃落定，所有的怪物、三代人积攒的恩怨，终于全部清空，本以为终于可以紧紧地抱住费渡，跟他说一句七年前就欠下的“对不起，我来晚了“的时候，费渡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所有的怪物都清理干净了，包括他自己。
为什么，费渡，我欠你一句话啊，你不想听吗。
八．
骆闻舟曾经办理过很多案件，以前总是对那些自杀者嗤之以鼻，总觉得无论处境再艰难，总归天无绝人之路，能活着总不应该轻易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可是现在，他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原来活着也需要勇气，他呼出的每一口气都牵动着心，都拉扯着灼痛。他要努力控制自己不去在意空荡荡的家，不去在意家中留下的与费渡有关的气息，甚至不敢看向镜中的费渡，因为镜中他能透过费渡的眼睛看道自己的痛，而彼时他就会忍不住去想，如果费渡没有死，如果他们能好好的，在一起，岁月静好，会是怎么样。
可是没有如果啊。
费渡带着自己的身体死了，可是他不能死，他爱费渡，爱费渡的整个人，从身体到灵魂。所以他不能也不忍糟蹋费渡的身体，他必须活着，必须好好地活着。
渐渐地，为了逃避费渡的气息，骆闻舟不愿意在家里住下去了，他顶着费渡的皮囊，将高档酒店当家，在一个又一个高档酒吧宿醉，每次喝醉他都会一遍又一遍地说：“你走了，走得多痛快潇洒，你带走了两个人，只留下了一个空壳给我啊费渡。“
可如果是空壳，为什么他还是那么痛。
那天骆闻舟喝醉之后，做了一个梦。
他也死了。
好像掉进了不复的深渊，一个人。
如果你执意要赴向深渊，如果我没能拉住你，那么我就陪你一起。
但是骆闻舟不知道的是，自己所有的痛，在天上的费渡全部都感同身受，他好像去紧紧地抱住骆闻舟，告诉他，不要难过了，对不起，我真的不配。
我就是个骗子，是个怪物，是变//态杀//人狂的儿子啊，我不值得。
九．
突然费渡整个人像跌入悬崖一般，失重感越来越强烈，然后猛然间惊醒了。
白色床单，刺鼻的消毒水味，正在打的点滴，这是……医院？难道自己没有死吗？
他来不及细想，全身都不受控制得发抖，冷汗浸透了他的衣服，他努力起身，想要找到骆闻舟，紧接着一双厚实的臂弯将他搂抱了起来，是熟悉的烟草味，是他，他还在。
“你说说你趁什么英雄，瞒着我犯嫌，故意激怒范思远把自己伤得体无完肤……”而没等骆闻舟数落完，费渡就不管不顾地扑上去，紧紧地抱住了骆闻舟，桃花眼上似是结了一层水汽，骆闻舟本就是一时气急，所有火气被怀里不住发抖的费渡一把扑灭，顿时柔声道：”好啦好啦，可算是醒了，没事，我在。“
安抚了一会，见费渡的呼吸逐渐缓和，苍白的嘴唇恢复了一些血色，还没张口问，就听见费渡轻声道：“我梦见，我梦见你殉职了。“
骆闻舟闻言先是一惊，愣了愣，但随即意识到，自己总是出外勤负伤，甚至有时挂机好几个小时都让费渡联系不上，其实每次费渡都很担心吧，只是他从来不会说。骆闻舟心里一阵自责，但也不想表露什么，只清了清嗓子道：“好你个小兔崽子，就不能盼着点你哥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