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心引力（二）(3)

“怕我们吓着他？我看你是怕你现在的真实一面把他吓着吧？！”
“你！”洪澜抡起拳头，准备蓄力的时候，突然灵光一现，“生生？你最近是不是被墨鱼拉去整天阳春白雪的，连拳都没有好好练吧。你看看你，二头肌都没了！”
“什么？不可能！”罗浮生噌的一下，脱下外套，撸起袖子，全然感觉不到地面积雪散发出来的寒意，“你看，你看我！我告诉你，东江的拳馆里还没几个能打过我的！”
“我不信，要不咱们试试！你把我背到屋里，不能停，不能喘粗气就算你赢！”
“行啊！用背的是我占你便宜，来！”
罗浮生不等洪澜准备，一弯腰，将人大横抱起来，大步流星地向院内走去。
岑子默在这‘哥儿’几个里面年龄最小，因此每年来的最早。因为他要一一拜年，然后愉快地接受大家的‘意思’。原本他是为了为了外祖父的吩咐，‘善待这些曾经帮助过赵家的人’。可是今年不同。今年，他大学毕业，通过绝食加外援的帮助，终于从家里‘独立’了。此时，他看到这间屋里的任何人，都像是行走的红包。
之前，罗浮生不仅生日没过成，连他亲手做的蛋糕也没吃一口，今天他好不容易逮到沈巍，说什么也要他大出血，自己才能消气。
‘冤大头’沈巍，就在刚才提出要送他一架古董钢琴，立刻被他换成几倍与钢琴的‘压岁钱’。
手机提示的转账信息还没有看完，岑子默就被双层玻璃门外的场景看得面红耳赤。
此时虽然刚刚五点多，但是外面的天空已经是青黑色。绿色的忍冬植物已经变成了连片的黑影，在落了白色薄雪的地面映射下，院中正在行走的人，仿佛是站在舞台中央。地面的积雪反射出的微微亮光和屋内投射出的暖黄色光线都聚拢在他身上。
岑子默有瞬间看愣了，整个人分不清时间是现在，还是他和罗浮生的初遇。
那一年，岑子默差点变成赵子默。4月他的双亲遇车祸双双遇难。6月接他回赵家的外公中风晕倒。9月为了兼顾赵家和自己的未来，岑子默从音乐学校转到了普通中学。10月，一直习惯在外戴手套保护双手的他，被学校的男生取笑孤立。11月，外婆身体日渐疲惫，只能接回自己的女儿，性格要强的赵二小姐回家。
这位姑姑一直是赵家的麻烦精。但是不可否认，有她在，就没人敢擅动赵家。在这位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的姑姑影响下，岑子默跟着自己保镖学了几招就准备一个人单挑学校的那群小混混。
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岑子默已经不记得了。他只知道，自己还没想起来保镖说的防卫姿势，就被高自己一头的那个高二学生一巴掌扇得眼冒金星。当时，天上下着小雪，就像今天一样。
他躺在地上的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恢复意识的时候，他躺在医务室的病床上，一个戴黑框眼镜的男生背着书包，看校医给自己清理伤口。
校医说是这个同学赶跑了那些坏孩子的时候，岑子默看着他一身干净整洁的衣服，和他身后没有任何褶皱的书包，怎么都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