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阳与花（六）

这样的日子陶阳熬了三年。
整整三年。
这三年里，他一直在和心里那个懦弱的自己作斗争。
他知道，他不能这样消极下去，他身上背负着师父的期盼，师兄弟的疼爱，他怎么能让大家为了他而伤心呢?
他开始重新慢慢的接触戏曲，慢慢的、试探着的，一天天练着功，恢复着……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
虽然调门不比以前高，声音也不比以前亮，再不像从前那般傲气，可陶阳身上角儿的气质却是浓厚了许多，唱起戏来，韵味也是丝毫不减。
陶阳往那里一站，就是角儿，他是就天生的角儿。
……
陶阳来到了后台，看着墙上挂着的那件蟒袍，漂亮的手指从上面拂过。拂过衣领，拂过袖口，拂过每一道花纹。
“好久不见。”
陶阳缓缓开口，那神情就像对待多年未见的友人一般，温柔，缓和。
……
“崽儿。”是郭老师。
“师父。”陶阳听见唤声，回过身，见到来的是郭先生，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
“我一猜你就在后台。”郭老师走到陶阳身边，伸手摸了摸那件蟒袍，又回头看了陶阳“紧张吗?”
“……”陶阳想了想，轻笑着叹了一口气，回道：“还是紧张的。”
郭老师笑了笑，将手覆在陶阳的颈上：“好儿子，别紧张。有我呢，放开了唱。”
郭老师这话像是良药了一般，陶阳的心，竟然真的安稳了许多。
“是，父亲。”
又似是不习惯这般的煽情，郭老师拍了拍陶阳的肩膀，开口说道：“行啦。你青叔还让我跟你说，一会去他那儿。”
话音刚落，双手向后一背，又作伤心道：“唉，真是大了，你们爷俩有什么事都瞒着我啦。”
陶阳笑笑：“会和您说的，父亲。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郭老师挥挥手：“走吧走吧，个小兔崽子。”
陶阳行了礼，便寻着青掌柜去了。
……
“……好了，你也去吃吧。”“嗯，掌柜的慢用。”
陶阳刚走到青掌柜卧房门口，就见到小双从屋子里出来。
小双褪出门，回身便看见了陶阳，轻轻的唤了一声，陶阳也笑着回了一声。
小双知道陶阳是来找青掌柜的，也就没多说什么，出了院子。
陶阳则是站在那里，看着姑娘拐过弯，瞧不见人了，才转身进了屋子。
屋子里青掌柜坐在那张雕花的八仙桌前，桌子上则是小双送进来的两碗米饭和五菜一汤。
青掌柜看着陶阳进了屋子，笑着朝他挥挥手：“过来坐吧。”
“青叔。”陶阳坐在桌边，两只手规规矩矩的放在腿上。
“明天就上台了，鼓励的话老郭应该跟你说的差不多了，我也不多说了，就祝你明天开场顺利吧。”
“那我谢过青叔了。”
青掌柜点点头，算是应下了。
“我今天找你来，是想和你说说小双。”
“小双……”陶阳怔了怔。
“小双到底那也是个姑娘，总要嫁人、成家的，我护不了她一辈子。跟咱爷俩上次谈话也有几天了，你……”青掌柜静静望着陶阳，等待着他的回应。“算了……我知道也许我太急了，你再回去好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