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林(5)

白仙抬起手指，挽指作蝴蝶，轻轻一抬手，跳跃的火焰化成了蝴蝶落在指尖。
“仙儿，此间事了，你可愿…”
那人戎装，提着染血的枪，枪尖儿对准了白仙，说出口的却是另一番意味。
白仙轻轻笑道：“林将军，这是何意？”
“自然是——”林承夜顿了顿，轻声说道，“清君侧。”
“吾愿。”
枪尖送进胸口，白仙指尖的蝴蝶泯灭，燃了几寸他的衣角，他嘴角带血，手上握住枪杆，一个用力推了出去。
“你真当我什么也不知？若非你这身皮相，你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白仙抬手擦了擦唇角的血，“此间你与我是对立面，下次，便莫要再让我遇到了，届时，仙必不留情。”
白仙转身便走，白衣一寸寸染红，那火焰在脚边儿炸裂，时间太久了，久到他自己都记不清楚了。
原来仙妖的长生，竟不及凡人一思。
似乎是有万年了，但是那一世的仙君石鬼，却与他相识良久，届时两厢许诺，如今却只剩下白仙一人在等。
那昏君慕容显，白仙第一次见时才惊觉，这人便是他历凡劫遇到的恩公爱人，似乎大部分小狐狸都暗想着遇到一个恩公救下自己，再传一段佳话。
那时的他是凡人，白仙陪着他一天一天老去，临死时，白仙亦是装着人间终老，白发苍苍的样子。
慕容显抬手摩挲着他的脸，嘶声说道：“若是以后我再遇见你…一定认得出…”
白仙也曾嗤笑，一介凡人，又怎么可能记得？
但是三年前云弥一诏进宫，白仙一眼认出他，而后下午，两人在御花园相遇，慕容显拉着他坐一会儿，看着池水发呆半天。
白仙趴在桌边吃面前的糕点，兴致缺缺，慕容显递上一块儿梅花糕，喃喃道：“我好像认识你，只是记不得了。”
白仙捏着梅花糕点微微愣神，随后浅浅一笑：“许是前世相识呢。”
“正是前世相识，他说他极爱吃梅花糕点，缠着朕学了很久。”
年轻帝王展颜一笑，白仙不用媚术，就已经赢了一大半。而这时的白仙才明白，所谓昏君，不过是慕容复等人推翻慕容显的借口罢了。
慕容显远没有那么丧心病狂，只是常年浸染毒药，身子羸弱罢了。
白仙用一尾算了一卦，陪了他三年，三年后改朝换代，白仙断了一尾，还了万年的执念。
他就这样回到了青丘十里桃林闭关修炼，族中大小事都交给了长老，一晃千年而过，十里桃林的阵法被触动，白仙恍惚睁开眼睛，缓缓走了出去。
那人一身红衣，一弯春风笑，面具在指尖，一双桃花眼醉了这十里桃林的风景，那一刻的白仙觉得，再没有一朵桃花，比得上他眼底落如潭中的那朵。
“你来青丘作甚？”
“我已脱离魅族，来问你，可否嫁我？昔日是我食言了，今次不会了。”
“那便嫁。”
青丘有一个十里桃林，桃林里住着青丘的小族长白仙。
白仙瞎了左眼，断了两尾，缺了心脏。
雪域的族长凉零赶到时，吓得三魂丢了七魄，那入世而不染的小族长白了睫羽长发，静静地穿着红嫁坐在桃林中的秋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