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逝的芒
因为我总觉得,正在消逝的第一波征兆,便开始了无可挽回的步伐。
晶亮的大眼,纯白的牙齿,乐呵呵的笑容洋溢在少年的脸上,似乎有无穷的喜悦,极具感染力,让人暂时忘却心中的不快,转而变为孩子。
他真诚地面对世界,无论这个世界如何对他。
很多匪夷所思的事在他身上发生过。他被选为团员,本是一件有益的事,他却以信佛为由拒绝了。他穿过裙子,当然是别人强行套上的,他却毫不反抗,似乎也很乐意。他爱好广泛,自称有一颗“少女心”,最喜欢看《小马宝莉》样的幼儿动画。
不幸的是,他参加了班上的“四人组”,是一个逃学,彻夜打游戏,在社会里逐渐堕落的小团体。但成员都不坏,仅仅是不爱学习罢了,也从不欺负同学,只是一如既往地过着散漫自由的日子。他在里面,似乎很惨,被组员们不停地捉弄,也不停地被使唤着做各种事,但他却乐此不疲。
但直到最后一学期,少年悲哀地告诉他们:他爸不让和他们玩。于是小团体开始若有若无地学习,像是垂死挣扎,但又始终陷入游戏的泥潭。当然,保持似离似散,掩人耳目的状态。
不过,他依旧帮忙卖班上的废品,在六一儿童节上为班上每一个人买了一支棒棒糖。我还听别人说过,别人每次送他的生日礼物,他都用账本把金额记住,在别人生日加倍赠还。
于是,我想,是不是有很多人因此送他礼物呢?
对我来说,和他并不熟,但有一次,我笔芯用完了,便向他借了一支,我只是当玩笑,并未期待结果,他说没有,可第二天,他特意找到我,给我一支笔芯,只是我已不需要了。他拿着笔芯,有些失意地回去了。
看着消失的背影,我有些自责。
一切似乎都在静静地流淌,只有时间在加速奔行。在体育中考的那天下午,结束考试后,精疲力尽的同学陆续被父母用私家车接回家,或是骑车回去。而我和一些同学,在车站等着公交车来。
车站的对面,是联盛快乐城。巨大的屏幕上出现连续变动的头像,在不断宣扬各种理念。也许当事人试图成为这个城市的调色板,将自己的颜色染在每一个过路人身上。屏幕下,一对母女正在动物模型旁玩耍,母亲屈着身,目不转睛地看着孩子。而四中,在街道尽头,静谧而又诡秘般的遥远。
由于偏离市中心,发车很慢,感谢有了这份闲暇,我们便有了交集。
“wwx,你想考哪个高中?”
对于自暴自弃又不想放弃最后一根稻草的我,无疑是想知道他人所处的选择罢了。品味下不同的无奈,也不错。
“我哪,听说一中有个音乐班,我想进去,就可以继续弹我的吉他了。”他将目光放在远处,太阳正不偏不倚地照射向他的额头,光芒并不刺眼,却随时间慢慢移走。
“哦。真的?那就希望你成为音乐家后,我来听你的演唱会!”
“嗯,我会努力的。”
站台的阴影印在他的身上,我注视着他,平日里嘻嘻哈哈的他,却是如此的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