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
街道上车水马龙。也许是因为大年初一的原因,在街上经常可以见到鞭炮的渣子。空气里也都是过年的味道。大街小巷中,鞭炮随处可闻,在空气中不断循环。站在人行道上,我无意中望见了对面新开的咖啡馆,于是觉得在那里结果我的午餐。穿越周围的人群与飞驰的汽车,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来到咖啡馆内。老板是位安徽人,正站在桌子上为天花板挂上过年的灯笼,一群店员站在底下扶着。那老板身材结实得很,仿佛一棵榕树。店员们在底下指导着。我走到前台,为自己点了一份美式拿铁和黑森林蛋糕。前台服务员淡淡地回了一句,将小票递给了我,接着他似乎瞄到了什么,眼光始终定格在我右手手掌上。见我平淡盯着他,服务员员硬地拉回视线,变扭地侧身转向后台的另一个服务员。
我坐到靠窗的位置等待着。窗外似乎有什么响动。一只狗从斑马线上静悄悄地走过,他身上灰色的赛博格前爪以及关在玻璃缸中的大脑,都在证明他曾经的模样。他的身影在乌黑的天空下逐渐沉入人群之中,使其愈发漠糊。几个身材不一的小孩跟在他的后面,随后又几位呆站在斑马线中央,仰望着天空,仿佛上面有什么只有他们才能看到的东西。一位黑衣服的高瘦的男人慢慢地从他们身边掠过,好似他们是虚无的,却还能感受得到。城市之间的霓虹灯忽然亮起,在街面投射出不同的世界:可口可乐的广告、今天举行的足球比赛、白色的芭蕾舞演员……咖啡上来了。我收回视线,转而开始品尝起来。
周围又传来鞭炮声以及那呛人的气味。窗外的地面上散落着几个塑料袋和空瓶子。在垃圾桶旁边,有几只老鼠正抓着一块电子芯片不停互相争抢,像是这会是个美味的小饼干一样。
身边传来了巨响。店长桌子上掉了下来。情况来得极为突然,使得临桌的客人们都站起了身,望着在地板上的店长。沉重的一击让他的刚植入的牙齿弄掉了几颗。我看着倒在地上的店长,脑子里一片空白,像是处于溺水状态。这时,我才想起晩上约了朋友在AR黑吧里吃晚饭。
围上去的人越来越多。有几位掉了下巴的改造人挤过人群,他们在嚷嚷着,说自己是医生,然后便跪在一旁,开始给他做检查。明明只是掉了几颗牙齿,但店长好似遭受着某种力量的压迫,躺在地上直咳嗽,仿佛要将自己的内脏都咳了出来。有两名医生半蹲在他的头部,开始检查他的脑袋。该说是十分幸运的,他的头盖骨的拆卸并不麻烦。他俩望着里面的情况,都愣了一下,接着又叫几位去拿工具箱。而这时我已吃完了午饭,离开了这里。
店外可以隐约听到咳嗽声,它与鞭炮声融在了一起。天空中出现了巨大的身影。我挤过愈发拥挤的人群,来到一间挤在理发店与纹身店中间的一个入口前。入口内部昏暗至极,我得借助霓虹灯的微光才能继续前进。两侧的虚拟投影广告正在回放春节晚会。在七彩相间的灯光下,又有几只老鼠跑过小巷。其中有一只身材娇小,走路晃晃悠悠,几乎是用着慢得出乎意料的速度行动。我无视了它们,任由它们在充满塑料制品与电子产品的街道上乱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