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志者(2)

男人生气地把电话摔向窗台，本就干瘪无力的仙人球受到打击，瞬间支离破碎，散落在地板上。仙人球在地上滚动着，激起灰尘在阳光中飞舞，又投下一些隐约可见的阴影。
男人一把抓起桌上乱成一团的文案，用力地揉成团，丢进已经装满的纸篓中。他转身抚摸着墙上贴着的七个数字——“12 22 17 05 16 10 07”，笑着说：“我跟了两年，总该有点收获了吧？”
叶子回到家，两人坐在沙发上吃着晚餐，电视里播放着彩票开奖现场。
“告诉你个好消……”
“你别说话，开奖了！”安德森粗暴地打断了叶子。
“本期中奖号码是12 22 17 05 16 10，幸运数字是07。恭喜中奖的观众！”
只听啪的一声，安德森把手中的盒饭丢进垃圾桶，高兴地跳了起来。
“我中了，五百万！五百万！叶子，我早就很你说这组号一定会中！”
“但……”叶子想要解释什么，但是安德森并没有兴趣。
他快速拨通了编辑的电话，“老子不写了！你们爱怎么着怎么着吧！哈哈哈！”
安德森一个箭步冲进房间，拿出一大堆文稿，统统塞进了碎纸机，“你们也给我滚，我不需要你们了！”
“你刚才跟我说的好消息，一定就是这个吧，你也有预感会中奖对不对？”安德森眉飞色舞，丝毫没有注意叶子面露难色。
“我……今天因为开会忙，没赶上买……”
“什么！你没买？这两年我每天都让你买一样的号，为什么今天没买？”安德森眼睛死死地瞪大，仿佛吃人的野兽。
“但是……我升职了，工资接近原来的两倍呢，咱们可以过的相当不错地……”叶子无力地解释。
“这算什么好消息！我跟你在城市，住着这么小的公寓，每天不停地赶稿子，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能过上幸福的生活？”
“可是……现在我们也可以过的幸福呀。”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我在大梦想，赚大钱，五百万！你懂什么？你永远都不理解我！我们离婚吧！”
安德森说完，摔门而去。
“叶子小姐！我是彩票店的爱德华。你知道吗，你中奖啦！五百万呢！今天我看你没来，肯定是有事情走不开，我帮你把你每天买的号给买了。这回你得好好感谢我吧！”
“没用的，他不会理解的……”叶子放下拿着听筒的手，无力地倚靠在沙发上。
窗外的栏杆上伏着一只萤火虫。它忽有所悟似的，蓦地张开双翅，旋即穿过栏杆, 淡淡的萤光在黑暗中滑行开来。它向前绕着，飞快地摇曳着光环，似乎要挽回失去的时光。
为了等待风力缓和，它在空中稍停了一会儿，然后向东飞去。
萤火虫消失在黑暗之后，那光的轨迹仍久久印在空中。迷失的光点，仿佛迷失方向的魂灵，在漆黑厚重的夜幕中彷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