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艾希(2)

黄沙里挤出两道人影，两人并不肥胖，却看起来很臃肿。笨重的冷却服加上铺天盖地的沙砾使他们简直迈不出脚。
年长的那个敲敲身旁那人的头盔，说：“得了，小李，你别躲在冷却服里头看影视书，摔倒了我可扶你不起”。
李永朝老人咧嘴一笑：“没事，杨老，我可年轻力壮得很，再说，这四下里也没个绊脚的地儿，怎么会摔呢？不过，我们真有必要从地下城里上来吗？”
迈克·杨点点头，道：“有的。艾希系统的最后调控阶段就在这里进行，你瞧，那儿不就是单元阵列吗？”
杨的手指向一个朴实无华的金属盒子，李永赶忙上前几步，用脚踩向盒子顶端。
“艾希系统最后调控阶段就绪，开始自调控。”一个柔和的女声响起，四周便又归于沉寂，只留黄沙肆虐，李永的预料当中的机器运转的隆隆响声并未出现，这使他不免有些扫兴，不过想一想他也就释然了，这完全无噪音的高科技时代，可是葬送了整个地表的绿色啊！
李永开口道：“杨老，您可还没告诉我这黑匣子的用处呢！”
杨却是答非所问：“唉，我们当年可真是糊涂哇！没有人预料到过度开发竟要付出这样大的代价！好端端的一片水乡泽国，如今却成了黄沙大漠。真是造孽，造孽啊！”
杨抬起头，凝重的目光直视暗淡的太阳，说：“眼下，我们只能寄希望于艾希了。如此强大的计算机系统，应该足够应付环境恶化了。只怕……”
“只怕什么？”
“只怕环境改善以后，会有更大的危机出现。”
李永眉头紧锁，回想日前学到的种种，叹息道：“是啊，有了艾希之后，人就没什么用了。”
“三大法则烙印完毕。”柔和的女声再次响起。
“那是什么？”李永从未听说过“三大法则”，不免疑惑。
“是艾希觉醒后的准则，或者说是‘人生’信条。”
“难道说，真会……”李永大感惊讶。
杨终于又露出微笑：“是的，作为人类‘永恒的骄傲’，艾希很有可能会自我进化出意识，‘三大准则’会成为好的准绳，”杨的目光突然散发出夺目光彩，“这也是我国政府和社科院联合研讨的结果。另外，我们国家花费很大代价，集中大量人力物力，集思广益，才在艾希的主脑核心植入‘远航’程序。”
远航！远航！李永一想到这个词，就忍不住全身血脉贲张，这将会成为一段激动人心的史诗！是呀，人类文明应该外向扩张而不是内向自闭！人类文明应该迈步发展而不是畏缩不前！人类文明应该艰苦奋斗，创造奇迹，而不是无所事事，安于享乐！这是多么令人心驰神往的黄金剧场！
“我打算……把觉醒后的艾希设定为女性。”
“为什么？面对严重的危机，更为理性的男性不是更好吗？”李永平复了一下呼吸，不解地问。
 “理性的人只考虑自己，在体制僵化的情形下，人类应该来一场伟大的冒险，这样，我希望作为女性的艾希能周到地安排好所有细节，绽放出人类最神圣、最强烈的情感——母爱，将整个人类文明当做孩子一般抚养、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