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鹤堂】赠尔春风几笔兰（三十二）(2)

圆圆倒吸一口凉气，连忙跑过去，此时李欧楞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也往护栏这边跑。
“云雷叔叔！”圆圆趴到护栏上向下看，她个子矮，只能探出头，看不到全部，她又大喊了几声，握住了张云雷抓着栏杆的手，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叔叔你醒醒！”。
“我怎么了？”张云雷酒醒了大半，又没有完全清醒，他手死死地扒住护栏上的一处空隙，晃了晃脚，脚上的拖鞋已经掉了下去，可是脚下四处根本没有可以借力的点，见到圆圆探出的小脸已经一脸泪水了，才有些回过神来，他喊道，“李欧，李欧！”
圆圆回头看李欧，他也跌跌撞撞走过来，圆圆急道：“刘叔叔，你快来啊，救救云雷叔叔！”
李欧连忙唉了一声，也抓住张云雷的手，但他也醉的不轻，明明想把他往上拉，结果根本使不上劲。
圆圆一只脚点着脚尖，一只脚踩着护栏墙，用力拉着张云雷的手腕，“云雷叔叔，我困了，你快点带我走啊，你快上来啊！”
李欧松开张云雷的手腕，准备从护栏上方探出手去捞他的咯吱窝，说时迟那时快，张云雷力有所竭，渐渐松开了栏杆上的手。
“云雷叔叔！”圆圆踩在护栏墙上的脚一用力，人也往上一窜，圆圆甚至来不及尖叫，便被张云雷的体重一带，也翻过栅栏，两人一同往下坠去。李欧慌得伸手去捞，结果连个衣角都没碰到。
从十米高台往下看，空荡荡的广场上，有一大一小两个身躯，相互挨叠着，两个人的肢体都有一些扭曲。
李欧脚一软，直接跌坐在原地。
张云雷从桥上抱住圆圆坠落的画面，像是一个漫长的慢动作，在他脑子里循环播放着，画面放大到每一个眼神，每一个衣服的褶皱，他惊慌，焦急，迷茫的眼神，桥下的凉风包裹着一大一小两个同样瘦削的身影坠落入他的一念邪恶，空荡荡的平台，空荡荡的大街，他感觉脑子也空了。
世界突然特别安静，他一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浑身发软，不知道是吓得还是兴奋得。他回过神来赶紧往楼下跑，腿太软在楼梯上摔了一跤，把他手机甩飞出去一米多，他这才想起来给120打电话，但他还没来得及打电话，就接到了张云雷父亲的电话。
……
 “请问你和伤者是什么关系？”
“不是我推得他，真的不是，我们是朋友，我叫李欧，这是我身份证，你看，我都可以给你说。对，他往这儿跑，我就往这儿追，我攥着他，他哗的一下就滑下去了。我想坏了，出人命了。”
“那个小姑娘是谁？”
“那个小姑娘是孟鹤堂的女儿，啊，孟鹤堂啊，就也是我们社的，五队的，她跟着张云雷往下跳，就因为这个，我才没拉住呢，毕竟两个人嘛。”
“作为他的朋友，你认为是什么原因导致他想不开呢？”
 “啊，工作和感情，可能都有。”
媒体的长枪短炮，终于有一天对准了自己，不过话题的中心依然不是自己，李欧面对着媒体记者不是装作惊恐和抗拒，而是真正的恐惧。
他内心想着，也许张云雷和孟圆能不能活过来，他都已经社会性死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