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的信徒(2)

当时，他当何故是放下了，回了一句：“何施主。”然后就没有过多的交流。那一天，何故在寺庙里待了一天，坐在那桃花树下坐了一天，没有和别人也没有和他有过多的交流，只是坐着看寺庙人来人往。那时候，他当何故放下了，只是还有一些生他的气。因为以前何故生气的时候也是不理他。
可是他没有想到，以后的三个多月里，何故隔三差五的来一趟，来了并没有刻意来找他，只是坐在寺庙的桃花树下，一坐就是一整天，偶尔会进去看一下他，还是他叫何故去，何故才进去，进去了也只是聊几句佛经，聊的时候何故总是笑着的，可是这么久对于何故现在的生活他一概不知，何故也从来不提。等到三个月这样的日子过去了，他才真正知道他的何故真的变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何故会变成这样，他突然觉得他当初的决定是错的。不管他修多久的禅，何故都是他这辈子的眷恋。可是后悔又能如何，事已至此，谁也改变不了，况且现在的何故，他并不了解，甚至并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变成这样。他早就失去了回头的机会，是非对错，一切都是命数，他改变不了。他信佛，他修禅，他又怎会不知既然已经定了便无法回头，所以他将错就错，顺着这样的日子往下走，也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辈子走下去。直到九月他见到何故的母亲，一个可怜的妇人。
“何故来找过你了吧？”何母跪坐在他旁边的蒲团上问，而他念着经，只是有问必答，句句属实而已。
“也是，他怎么会不来找你呢？就算断绝关系，一个人白手起家也要不结婚，就算你让他痛不欲生，他也没有死心。现在他成功了，却突然抛弃一切，隔三差五来这里见你，如果不是他日子不多了，他可能真的不会来见你。”何母一个人说着。他也只是念着经，没有被干扰，直到他听到那句“如果不是他日子不多了”。敲木鱼的声音突然顿了一下。
“你不知道啊。何故他啊胃癌晚期，医生说他只有一年多的时间了。”何母说着，声音却开始哽咽，眼泪就开始止不住了。他呢，他只是佯装镇静得敲着木鱼，心里却掀起无尽的波澜。
何母之后说了很多，可他什么都没有再听进去，因为之后的都是无尽的悔过，可是这些悔应该是他的啊！
何故还是隔三差五的来见他，只是越来越瘦而已。
现在何故身上的这个袍子是他前几天刚给他定做的，可是这才没几天，又变得不合身了。
“何故......”忘尘这样叫他，不是再叫他何施主了。何故没说话，只是抬头看着他，等他的下文。“你还有多久？”忘尘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
“一个月。”何故没有惊讶，只是照实说。忘尘看着他，眼睛开始变红，没有说话。何故看了他一会，然后轻轻一笑，“没事，以后就不会来烦你了。”
这是他说的，那是他刚出家不久，何故非要缠着他，让他还俗的时候，他平心静气的狠心说的话。他说：“何施主，你我缘分已尽，何苦苦苦纠缠？”那时候何故在他这里闹，吼叫：“颜明溪！狗屁的缘分已尽！你别逼我！”可他只是看着他闹，闹完说一句：“请施主忘了吧。小僧忘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