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鱼记(2)

难熬的日子渐渐过去，因为我强壮，免疫力较高，在主人的精心照顾下，我病好了。
我做到了！
但是，看看周围，没了一条鱼。
是的，我是与这场病魔抗争的唯一一个幸存者。主人为了恢复这个大鱼缸的生机，将我转移到了一个小鱼缸内，让我一个人过日子。主人将我转交给他那已经初三的女儿，由她来照顾我，我还因此得到了一个霸气的名字——Leo（雷欧）。
她每天放学回家第一件事就是给我来换水，清理我的排泄物，并给我喂食。我透过玻璃，看见原来的大鱼缸里多了许多小鱼，听说是些叫做孔雀鱼的热带鱼，长大后会变得很漂亮，尾巴会像孔雀一样，虽然我没见过孔雀长什么样子。她曾经为我求情，让主人把我重新放回鱼缸，为的是让我不再寂寞。我很感动，也很感激，即使这件事被主人委婉地拒绝了。
很快，又是一年的冬天到来了。因为我所处的浴缸太小，主人没办法给我设置加热器，也没有迷你的加热器。所以我除了每天在她换水时能够得到一会热水的享受以外，其他的也都是浮云了。
之后，由于她学业的繁忙，渐渐把我忘了，我又重新被转交给主人，但他的心思全在孔雀鱼身上，所以每天也只是给我喂点食物罢了。
天气越来越冷，我已经很少游动了，食物也不想张嘴碰，那些散在水面上的绿色饲料，都已被泡得发肿了。我能够张开嘴，打开鳍呼吸的次数也越来越少，每天几乎都在睡梦中度过。
终于，要不行了，吗...
后天就是圣诞节了，但我的身子，却开始慢慢地有了倾斜的趋向。
她一阵惊慌，喊来了主人，说要给我加热水。主人摇摇头，对她说：
“它已经长时间适应生活在冷水里，再给它加热水，会害死它的。”
“可是……”
我笑了，不知道为什么，极力想使身体动起来，展示给她看：我还能游……
平安夜，她趁主人不在，拿来了种水草的夹子，不断拨动我的身体。在常人看来，也许她在虐待我，但是我知道，她在叫我，在呼唤我：
“快起来啊！Leo！快游啊！别睡！别啊！”
我知道自己已经不行了，时而被夹子刺痛了神经，就转过身游几下，之后又恢复了原样。
她还说，如果我不游，就不和我好了。
我笑着，但她看不见。
那晚，在睡前，她和我说了好长一话：
“……如果你能听见我说话，就不要死好吗？今天平安夜，你也要平平安安的，熬到明早我来看你，好吗？如果你听见我说的话，就活着，挺一下，好吗？”
一段沉寂后，她说了一句：“Leo，圣诞节快乐！”
我哭了，这是我生平第一次哭，也是最后一次哭，眼泪融进水里，被渐渐稀释。
那年圣诞节，我，死了……
当我的灵魂离开我的躯体，缓缓地向天空飘去时，天亮了。
她从梦中惊醒，匆匆穿了睡衣，打开门看见的，却已是我的尸体。
她“呜哇——”一下，跪在地上哭了起来。哭声引来了主人，主人对她说了几句，就捞起我的尸体，带到了阳台上，埋在了那个伙伴们所在的地方，我和伙伴们又团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