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十）(2)

傅红雪脑中一片空白，他踉跄着倒退了几步，茫然地四处张望着，好像在找什么人，又仿佛只是慌乱中的无措举动，就这么呆呆的愣在大漠烈日之下。
叶开叹了口气，捡起长刀，带着傅红雪往最近的酒馆走去。
又拿了壶新酒回来，叶开坐在傅红雪身边，从他认识傅红雪的那天起，傅红雪就一直是个冷冰冰不苟言笑的样子，独来独往，是个背负着血海深仇的孤独刀客。直到他追着傅红雪来了京城，见到了花家二公子，和在他身边的傅红雪，叶开才真的意识到，傅红雪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也有着可以融化冰雪的温暖笑容，只是这份温暖，碰上了花无谢，才被发掘出来。叶开觉得这样挺好，不愿打扰到他们，便一直暗中观察着，这才算见过了傅红雪为了花无谢而流露出的喜怒哀乐。
花无谢的小心思层出不穷，是个颇为热闹的人，曾有一次，一大早就溜出府去，说是要给傅红雪买一家名动京城的桂花糕回来，可天公不作巧，那家商贩老家有事，闭店半年，前几日刚走。花无谢沮丧得很，一整天都闷闷不乐，傅红雪嘴上不说，心里却有些着急，私下里跟小厮打听了来龙去脉，对这个孩子气的小公子颇为无奈，当天便寻遍京城买了渍好的糖桂花，回来用小厨房给花无谢做了桂花糕，还要装作不经意地端到小公子面前，只说是闲来无事，做些点心给他尝尝，花无谢嘴里塞满了桂花糕，鼓鼓的脸颊像一只小松鼠，对着傅红雪笑眯了眼，傅红雪忍不住弯下身从他嘴里偷了一口桂花糕，装模作样地评价道，“太甜了。”也不知说的是人还是糕。
还有一次，花无谢闹腾的紧，结果被老爷责罚，打了几下板子，对于练武之人来说，着实不算什么，可傅红雪给他上药的时候，看着他背上的道道红痕，连擦药的手都有些颤，嘴里还不忘教训花无谢，看他还敢不敢再胡来，嘴上说的凶狠，人却老老实实地守在花无谢的身边好几日，看着他养伤，不准他乱动淘气，直逼得花无谢撒娇耍赖连色诱都用上了，才放心让他出门。
叶开看得好笑，傅红雪动了情，原来竟是这样有趣的一个人。
却也没想到，这时光如同白驹过隙，一眨眼，就连影子都看不见了。现在剩下的只有借酒浇愁的傅红雪了。
“他为什么不告诉我？”傅红雪抽噎着喘不过气，“他为什么不告诉我有孩子了？！”眼泪砸在木桌上，洇出一片水渍，傅红雪迷茫地看向叶开，嘴唇发抖，连说出的话也一起颤抖，“我爱他。”
“我真的很爱他。”
“可他跟我在一起不可能幸福。”
“我只是个复仇工具，给不了他一个未来……”
“可司马清风不一样，嫁给他，无谢以后就可以安安稳稳的作相国夫人，和我这个灾星再无瓜葛。”
叶开怜悯地看着伤心欲绝的傅红雪，“那把他推开，他就幸福了么？”
傅红雪头痛欲裂，双手紧紧抱住头，泣不成声，也不知道听没听见叶开的话，喃喃自语，“原谅我，原谅我一次又一次地把你赶走，我只想要你平安顺遂——”
叶开看着痛不欲生的傅红雪，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去把他找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