晗光掠影凌斓渡——初雪飘落时

梦中光怪陆离的世界还在旖旎绚烂中不断切换着，天马行空的景象亦真亦幻，确是一丝清凉的气息隐隐入肺，寒意，倒是如此真切。阿斓睁开眼，这时辰，天似乎比往日要昏暗一些。随手披件衣服推开窗户，这一片净染的雪世界，竟已笼罩天地：万里雪飘银蛇舞，千树梨花寒水凝，似尘似雨似柳絮，伴香伴梦伴清歌。
“今年的第一场雪，似乎下得早了些。”一个温润雅然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这声音，明明似一壶酒，能让人醉着清醒，却也如此温喉。阿斓忙把思绪从远山银雪中拉了回来，清秀的脸上漾起一抹新月般的微笑：“师姐起得这样早。”
“今日弟子们考试，大师姐要处理些庄内要事，嘱咐你我二人处理好，务必慎重操持。”
“这是自然，学不可以已，旬考历来是思贤庄的大事，我等定会谨慎行事，认真监考，只是不知这回大师姐又会出什么题目来为难弟子们了。”回头看着师姐，不觉间一丝狡黠划过清润面庞，眉眼间自有一段天然的风流。
阿光微微一笑：“左右什么难题也难不住你，当年老师叔出的那些题目都难不住你。不如下次考试你来出题吧，也帮大师姐分担一些。”
“也好，大师姐一向严谨治学，教育子弟事必躬亲，多年来夙兴夜寐，极是辛苦，你我确是应当多分担一些。”
“阿斓真是长大了，愈发懂事，”阿光一双亮若点漆的眼睛看着小师妹很欣慰，旋即又是“噗嗤”一笑，“怎么长大了倒是连衣服都穿不好了呢！”阿斓低头一看，果然刚刚起来只是急急忙忙披了件衣服就直奔窗边赏雪，还未来得及细细整理。
阿光已将他里衣右侧的带子系好，随即又取出一件米色夹衣，“第一场雪后天气越来越冷，我已着人给你做了夹衣。”遂将新夹衣细细地给小师妹穿上，再穿好外袍，最后将月白缠金丝的腰带系于腰间，落落大方地绾出一个礼结。小师妹倒是从始至终乖巧得如小木偶般任师姐摆布，只是最后甜甜一笑：“果然师姐给我穿的衣服好暖和。”
“你呀~~”
“谢啦~~”
“快去用早膳吧，巳时考试开始，我先去拿了试题准备着。对了，我窗下放着一壶兰花茶，等下你带到书院，今日弟子们一天答题，茶水之类的咱们得自己提前准备好了。”
“兰花茶？”阿斓想到此时已是初冬，这兰花？
“兰可入茶，生津润燥，平日你授课最是滔滔不绝，弟子们私下说到，我和大师姐加起来说的话怕是也没你多呢，兰茶滋味清醇，香气怡人，回味甘甜，润喉清肺效果极佳，不正适合你这滔滔不绝的么。”
“师姐说笑，今天你说的话可比我多多了，嘤嘤~”
阿斓去师姐处捧了茶盘时，窗下一盆幽兰依然临风而立，想到之前师姐为了照顾雨中的幽兰不惜染恙，后来大师姐干脆将兰草移入盆中养至屋内。原来阿光早是为兰茶而准备的，几个月来有着花仙眷顾的兰草长得格外精神，遂采了些许花叶烘制成茶。想至此，微寒的初冬清晨里一股暖意流过全身。
巳时已到，考试开始。弟子们奋笔疾书，两位师公前后而立，书院里只有窸窸窣窣的写字声，偶尔窗外一声鸟鸣，如旧梦初醒般悠远空灵。屋内一缕兰香沁人心脾，落花咏怀，翩然煮一壶岁月相守，烟荡日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