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 （九）

 
传旨公公一见老夫人就一迭声地道喜，“恭喜老夫人，贺喜老夫人，杂家今儿奉太后之命给花家带了个好消息呢。”老夫人摆了摆手，下人忙送上一袋金叶子，传旨公公手法娴熟地收进怀里，脸笑得更开了。老夫人这才问道，“辛苦公公跑这一趟了，但不知是何喜事啊？”公公卖了个关子，“老夫人，是花家公子的好事到了！”老夫人只当是太后为花满天赐婚，正待要问是哪家的小姐，下人就把大少爷和二少爷带进来了，公公清了清嗓子，准备宣旨。
“宣太后懿旨。”
“相府公子司马清风诉泪陈情，自幼钟情于花家次子花无谢。今，殿前请旨。哀家感念其情投意合，生死相许。特赐婚，成全其好事，三日后完婚。”
司马清风……赐婚……三日后完婚……
这几个词如同惊雷一般炸裂在花无谢的耳畔，他好像突然间被封住了五感，外界的一切都同他断了联系，只剩下这几句话伴着公公那尖锐的嗓音在他的脑海里不停地翻滚，声音越来越大，震得他发懵，他想跑，想躲，可这雷一直追在他身后，让他无处可逃！
公公宣过懿旨，只见跪在下面的花家人一动不动，本该上前接旨的花家二公子跪得笔直的身子此刻摇摇欲坠，脸色一片惨白，双目失神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半天没个动静，不禁催促道，“还不快来接旨。”
花家主母看了花无谢一眼，见他一点儿反应也没有，急忙上前，“臣妇替犬子接旨，谢太后隆恩。”
这才接过太后懿旨，又着人好生送走了公公，回过头，见花无谢还跪在原地，忙叫花满天和花飞扬把他搀了起来，扶他坐在一旁。老夫人见他这失魂落魄的样子，心疼得要命，看看自己的儿子，“这事儿，就不可能有改变的余地了吗？”
花父叹了口气，摇摇头，“圣旨已下，没有回转余地了。”看着花无谢带着哀求的目光，花父心里不忍，却也无可奈何，“我们花家和司马家的联姻，是躲不过去了。”
花家前厅一片死寂。
这寂静像是一只大手紧紧扼住花无谢的喉咙，让他无法呼吸，他挣扎着起身，终于踉踉跄跄跑了出去。“二哥，等等——”花飞扬担心他状况不对，也想跟上去，却被花满天拦了下来，“让他一个人静一静吧。”
花无谢破门而入的时候，傅红雪正在擦刀，这还是他从天牢被救回来清醒以后第一次见到花无谢，“你来了。”
花无谢衣不解带地照顾了他两天两夜，直到他情况稳定下来才避而不见，原来想着一定不能轻易心软，必须让这根木头受点儿教训，看他以后还敢不敢不辞而别。不料造化弄人，花无谢刚刚的惊惶全都化成了委屈，勉强压住哽咽，语气带着一丝他自己也没察觉到的埋怨，“太后要给我赐婚，三日后完婚。”
傅红雪擦刀的手抖了一下，锋利的刀刃将食指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傅红雪不动声色地将擦刀的布巾压在伤口上紧紧攥住，“我明白，恭喜你。”
花无谢没听懂他的意思，抓着他的肩膀把不肯面对他的傅红雪转了过来，“恭喜？傅红雪，太后要把我许给司马清风，你跟我说恭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