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佣医】浮木(十七)(机械师的记忆)
温暖的阳光,温柔的清风,以及枝丫间青嫩的叶牙,这是候鸟要飞回来的春天。
在鸟儿飞翔的阴影下,一架小巧的金属飞机模型正紧随其后。
“嘿,看我的,超过这些鸟!”特蕾西握着遥控器,飞机在她的指令下突然上升,鸟儿们被这不速之客惊扰,顿时四散而去,特蕾西笑着又让飞机在空中转了好几个圈。
“小特,不要这样做。”身后突然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不要冒犯这些鸟,所有的生灵都是值得敬畏的。”
“父亲!”小小的特蕾西高兴地向着那个男人跑去,可是周围的一切突然变得虚幻,转眼间,她竟然回到了父亲的钟表店里。
特蕾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不再是之前的小肉手,而是变大了一些,她转头看向一旁的玻璃橱窗,里面的自己穿着衬衣和背带裤,裤子的大口袋里鼓鼓囊囊的。
“回来啦?”还是那个中年男人,他掀开帘子走了出来,“药买回来了?”
特蕾西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包裹,上面还夹着一张纸,纸上写着药品的名字。
“快去给你妈妈送去吧,我还有些活儿要做呢。”男人有些疲惫地捏了捏眉心,特蕾西点了点头,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随着她的走进,周围的场景又开始消融重组,她在其中看到了许多画面,有的是细雨中她拿着花去墓园、有的是她偷偷给客人预订的怀表改装机芯、还有的是她让父亲和自己的金属娃娃合影的场景……
几息之后,四周又变了,变得昏暗无比,只有路尽头的那扇门透露出温暖的橘光,门并没有关紧,她透过门缝看到父亲和一个陌生男人正在对话。
“列兹尼克先生,您真的不愿意将机芯的图纸卖给我吗?”陌生男人循循善诱,“这可是财富啊,您掌握了新技术,就能垄断整个钟表行业,等到市场里只有我们这一家……我们再上升价格,这样就会发大财的!”
“感谢您能看重我家的产品,但是,我并不想垄断这个市场,这会导致许多人失业,现在本来就面临战争,我……”
“别人跟您又没有关系,您管他们死活干嘛?”陌生男人似乎很是不解。
父亲沉默了一会儿,只说:“道不同不相为谋,我是不会这么做的,您请回吧。”
“列兹尼克先生!我把这么大一个机会送到您面前,您还不珍惜!您可真是善良啊,可是,如果机会摆在别人面前,您觉得,别人会怎么做?”
怎么做……?会怎么做……?
房门消失了,连带着里面讲话的男人们,特蕾西突然觉得冷彻骨髓,她知道的,接下来是什么场景。
是火。
是熊熊燃烧的火焰,映红了半边天,仅仅是她出去取些零件的时间,她父亲的钟表店,她的家,她的一切,都在被火舌无情舔舐着,还有她唯一的亲人——
她在四周疯狂寻找父亲的身影,可是却怎么也找不到,泪水不自觉的淌下,她却没心思去擦,“不!!父亲!父亲!谁看到我的父亲了!他出来了么!他应该还在里面!求你们,快救救他,求求你们……”她几次想冲进去,那股疯狂的劲儿让拦住她的两个成年男人都差点抓不住,“让我进去!我要救我的父亲!让我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