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更挑战其五——写一个不明觉厉的开头

黑暗，火焰，寒冷，舞蹈。山在炉子里窜出的焰中扭曲变形，在天地之间如同不定的怪物延伸着，抽搐着；哀嚎声随着冷风灌入他的耳朵里，他缩了缩身子，抱紧了怀中的黑白相片。离活人的时间还早，在世界变白前，要把她送走，必须把她送走。他跟着队伍往前走，白色和黄色的纸片像雪一样从天空飘落，他侧身从挡住前方视线的高大身影中探出头来，看见队列的尽头就是那巨大的炉子，烟气与灰烬从炉子中顺着喷出的火焰窜入被烧的发红的天空，前面的人一个接一个把手里的东西扔进火炉里，然后推到一边，开始对着火炉抽泣。
纸人，纸马，纸屋，还有他还不认识的东西，在火焰里舞蹈着成为灰烬，然后从灰烬变为烟尘，最后从这个世界消失不见。身后的人推了他一把，他才意识到自己不是最后一个，于是先前走了几步跟上了前面的队伍。哭声越来越大，随着围在炉子边的人越来越多，渐渐的哭声中夹杂了其他的声音，谈话声，鼓声，清澈震耳的锣声。随着唢呐尖锐的而又独特的啸声响起，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扭曲抽搐的山在即将初生的阳光下显出了原形，从怪物变成了砂土草木的集群，炉子里的火越烧越旺，打幡的人扯下挂着铜铃的红布条，把幡架扔入火中，不知从哪传来了炮声，在轰鸣声里太阳踏上了发白的天空。
他站在火炉前，伸手准备把相框扔进炉子里。扔进去，扔进去然后哭吧，这就结束了。有人在他耳边这么说，有人在他心里这么说。火苗燎上了伸进炉子里的相片，相片的糊味让他不由得往后一缩，相片从炉子里掉在了地上，即使是黑白也挡不住她绚烂的笑容，她从过去向着他微笑。他突然醒悟了过来，他们要烧了她，他们要忘了她，后面的人又推了他一把。
“捡起来，烧了她。”“捡起来，烧了她。”“捡起来，烧了她。”他们用低沉而简单的声音重复着，空洞而又不容置疑，围着炉子的人聚了过来，围住了他，影子在太阳下拉成一道黑影，每个背着光的人的脸都模糊，扭曲。
“烧了她！烧了她！”
不要！他喊了出来，或许没有，或许有，他紧紧抱住相框转身向还没有被夜晚笼罩的黑暗里跑去，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在胸膛里一下又一下的激烈的撞击着怀里的相框，他用力的向黑暗深处跑去，但声音和光线却紧紧的跟着他，炮声与喊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尖锐越来越...
“我可去你的赶紧走啊！”司机死命的按着车喇叭，拥堵的车流在他的抗议声中终于松动了一丝，“不好意思啊。”意识到吵醒了乘客，司机嘟囔了一声，但还没等他回话，就掐断了这场陌生沉默旅行中的仅有的交流。“快到地方了，这真偏，我还真不知道这里还有林业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