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战其一——分离手术
“你确定要这么做?”带着口罩的医生皱着眉头又问了一遍,我用尚能动的头微微点了点。再试了那么多手段后,这是仅有的可以抹去和她在一起的点滴的方法。
医生叹了口气,挥了挥手,橙黄色的药剂流入仅存的几处有血管的部位,望向躺在在另一边手术台上的人偶,我昏睡了过去。
他们分离了我,复制了大部分,切走了一部分,和她在一起的三个月,那六个月中最甜蜜也是最痛苦的三个月由它来承担,一个血肉和电子元件制作的傀儡将代替我来背负这段痛苦,他不会记得我,他会走上我曾经的路,而我可以选择一条全新的毫不相干的道路。这可能是最好的结果了,我可以忘记那段痛苦,选择一条与她无关的生活方式,我轻快的离开,仿佛踩在美好而又松软的未来上。
然而我错了,我无法忘记她,被切掉的那段感情就像一个无底的深坑,模糊不全的记忆非但没有帮助我遗忘,反而加深了那种痛苦。我记不得她的脸,记不得她的笑容,但每一缕阳光。每一滴雨点,每一丝颜料落在画纸上的独特气息都像幻痛般勾起我的伤感,心的伤口并没有愈合,反而愈发严重。
我忍受不了这种痛苦,我要让那记忆回来。
我回到了曾经和她在一起居住的街道,一条充满鲜亮梦想与颓废黑夜的街道,在手术后我就选择了另一种有着上下班的生活方式,搬离了这里,把屋子留给了那个"我“。
我很清楚”我”会在哪里,小楼右转第三个路口,直走第二个霓虹灯牌,上面挂着两个不搭调的大红灯笼,范特西酒吧,进门右手边第二个双人桌,果然如此。曾经我与她不知道在这里度过了多少个漫长的夜晚,从日落到日出。
没有什么难度,“我”就是我,一举一动都是那么的熟悉,自己杀死自己并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但初次见血的恶心和反胃,还是让我有些头晕目眩,但一丝狂喜很快冲淡了这浓郁的不适。记忆是这个时代最宝贵的财富,雨水将冲淡痕迹,明早,它将重归与我。
我摇晃的站起来,枪响了。
意识随着伤口的血流在污浊横流的小巷中,在映着彩光的雨水中,我看见冒着硝烟的枪口后露出一张熟悉的脸,我的脸。
“我要拿回那段记忆,和她在一起的那六个月,我必须拿回来。”
我果然还是忘不了她,无论分离多少次,哪怕已经记不得她的样子了。
不过没关系了。
我很快就能再见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