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归(3)

奇怪，怎么会这样呢。
我明明记得，我的妹妹是好好的待在托管所里的，至少在我走之前如此。
等等，我走之前......
那我现在到底在哪里？
我混乱起来。
我这才想起我是不是还在做梦哩。
我可能的确还在做梦，我依稀记得我是不是注射了一支速睡灵来着。
在哪里注射的？在......
在船上对吧。
但我看着眼前的一切，又是那么的真实。
那就让它真实下去吧。
那估计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一个下午了。
我人生最快乐的一个下午居然是在梦里度过的。
我和母亲，还有那台老旧的时不时发出吱吱响声的科罗拉Ⅲ型，就这么一个小小的房间，四周全是金属的墙壁，伸手就能碰到的金属天花板，一张很久以前就从废品堆翻出来的反复擦拭过的烂得连自适应功能都没有的沙发，一个矮小的父亲亲手用废旧的金属条做的茶几，上面摆着几个母亲今天从市场上买来的橘子，母亲称之为福橘。母亲说，她的祖母曾经在她小的时候，也是一天春节，带她上过一次集市。母亲的祖母一只手牵着母亲的手，一只手接过从一个贩卖机那递过来的一袋东西。母亲十分好奇地问，袋子里的是什么。母亲的祖母指着袋子里的几个橘子说：“这叫福橘，吃了能保佑你一年到头平平安安，顺顺利利。”
我当然是不信这套邪的。我从小就在垃圾堆里长大，天天去垃圾堆里翻寻些废弃的元电路，将它们一一拆开观察。有时候，你甚至可以在垃圾堆里找到几本不常见的纸质书来。靠在防护网上，翻阅那些书籍，不知不觉，黄昏就到了。正是从书里，我知道了爱因斯坦，知道了伽利略和牛顿，这些人成了我的偶像。
这导致了我对科学的狂热崇拜，我不顾一切的搜寻着我渴求的知识。渴望着有一天能踏进新美洲星中央学校教室的门。但我也知道，我家付不起那高昂的学费。
所以我就只能在垃圾场里翻那些破旧的纸质书了。
母亲嘴上念叨着的那些祖祖辈辈所信奉的神灵，我自然是不信。但是难得的团聚时光，两个人，坐在沙发上，你说一句我说一句，就这么聊着。一开始，是在说我的出生。我是在一家很小的诊所里生下来的，那里连一台诊疗机器人都没有，一个很老的医生掌握着那家小诊所，还有几个年龄有些大的人类护士。我的目前在一个护士的看护下生下了我，那是一月接近过年的一天。我的爷爷知道消息后十分兴奋，在大冷天居然没穿防护服就跑出了家门，说是要来看我。结果被人发现冻死在了半路。这是我出生后去世的第一个亲人。
接着，我们聊了我的成长，和我妹妹的出生。
以及我妹妹的走失。
“你妹妹走失那天，我记得清清楚楚，是个春节。当时你带着你妹妹，说要去集市上转一圈，但回来时，你是哭着回来的。我一听也急了，赶紧把你爸叫回来，一起去找你妹妹。可找了半天啊，半个人影都没见着......”讲到这里，母亲突然抑制不住自己的泪水，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