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箭(3)
喃喃低语的女声轻柔,喑哑虚弱,却透着娇柔媚骨,直教人软到骨子里去了。
韩长终愣住了,脑中回忆起那些在太子府的时光。
沈沉璧那时年龄不大,晋虢策又常常为了国事操劳,偌大的太子府大多人都忌讳她的异国身份,唯独韩长终愿意与她亲近,一开始只是醉心于她手下仗剑的那一路精妙的花间剑法,后来被她爽朗的性格所迷,不知不觉就做起异性兄弟来。
刚刚那一声,真是像极了她输了他,却要耍赖的样子。
但她判了晋国,不顾伤心欲绝的晋王殿下,藏身丰国,踏破晋国疆域,为丰国卖命,实在让他极为恨之入骨。
韩长终眼底一沉,将不自觉软了的弓弦重新拉满。
“沈姑娘言笑了,鄙人只遵从于陛下命令。”
“哦?”沈宴含笑,将手中酒囊丢远,摔得一地酒液,灼烈的花雕气味弥漫出来,她淡淡的摸上刀柄,扶着车架站起身来,身子虚浮站不稳,提刀点地,笑意清冷,“原来他想我死。”
“是。”
韩长终一步一步往前走,箭尖不动,眼底通红,血丝迸现,牙根咬的死紧。
原本就要死了,也不在乎多这一时半刻的,本来,想要再见他一面的,没成想他竟是想她死的,那活着也没半点意思了,何必跟老天借命,就如了他的话,死了干净。
沈宴苦笑,侧头抹了抹脸颊,风暴卷来,撕裂她的发带,散下一头如瀑长发,掩住她噙着泪的眸子。
“那便来吧。”
她弃了刀,往近前走了走,背过身,一头长发随风扬起,背心命门打开。
韩长终血红了双眼,直指她的背心,放了箭,这一箭拉满了弓弦,若中,必定穿透身体,让沈宴丧命于此。
箭羽摇曳被别处来的一箭打偏了角度,韩长终的箭堪堪扎中了沈宴的右后腰,箭势太猛,沈宴被冲的栽倒在地,墨色长发扑散了一地。
“将军。”
副将走出长篙草丛,压弓而跪。
“大胆!”
韩长终气的不轻,目光犀利,抬手就是要将副将打杀之势,刀刃堪堪停在副将脖颈上半寸之处。
“将军,陛下密诏,不得伤沈姑娘性命。”
“这...”
韩长终眼底都要绽出血来,手底下松了劲儿,长刀抹过副将肩铠,落地摔远了。
“长终,你终究,还是失算了。”
沈宴趴在雪里,轻声低笑,后腰的疼痛让她以为自己是被腰斩了,身体里残存的血慢慢淌出,寒冷漫上来,眼前泛起苍白的雾气,终是撑不住了,两眼一黑,无声无息。
“来人!将这个女人给我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