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丕司马】葡萄包(2)

假如天才有两千万银行存款、一家面包店和一颗多情的心作为后盾，他的学术研究和摄影技术将会取得多么辉煌的成就啊
——但这只是白日梦罢了，曹丕先生。
最近一个时间他来的时候，他们往往会隔着货柜聊一会儿天（小曹单方面的），滔滔不绝地讲着什么“通向本真的能在之途”，什么“本属于己的生存方式”，店里店外充斥着愉快的气息。（？）
他似乎渴望着同自己的愉快的谈话，小曹如是臆想。
他一直买陈面包。从没有买过蛋糕、馅饼，或是他店里的可口的甜菜点。
他觉得他仿佛瘦了一点，精神也有点颓唐。他很想在他买的食物里加上一些好吃的东西，只是鼓不起勇气来。但他不敢冒失。他，年少有为不自卑小曹总，相当了解大学生高傲的心理。
曹先生在店堂里的时候，也穿起那件斯文败类基佬紫西装来了。他身上葡萄柚香水味越来越浓，端着红酒杯对月独酌的时候越来越多，长吟永叹着什么“朝与佳人期，日夕殊不至”，什么“忧来思君不敢忘，不觉泪下沾衣裳”，文人骚客的幽怨气息与日俱增。
终于有一天，那个顾客又像平时那样来了，把五分镍币往柜台上一捆，买他的陈面包。曹先生努力压下他由于过于兴奋而诡异抽搐的嘴角，转身去拿面包。
突然外面响起一阵嘈杂的喇叭声和警钟声，一辆救火车隆隆驶过。顾客跑到门口去张望，遇到这种情况，谁都会这样做的。曹先生灵机一动，抓住了这个机会。柜台后面最低的一格架子里放着一磅新鲜葡萄干，送牛奶的人拿来还不到十分钟。曹先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切面包的刀子把两个陈面包都拉了一条深深的口子，各塞进一大把，再把面包按紧。
顾客再进来时，他已经把面包用纸包好了。
他们分外愉快地扯了几句。顾客走了，曹先生情不自禁地微笑起来，可是心头不免有点着慌。
他是不是太大胆了呢？（司马：？您也知道啊。）他会不高兴吗？绝对不会的。食物并不代表语言。葡萄并不象征有失身份的冒失行为。
那天，他的心思老是在这件事上打转，红酒杯都不知打翻了多少次。
他揣摩着他发现这场小骗局时的情景。
他会放下笔记本和电脑。屏幕上是他正在写的论文，当然，桌面壁纸的滤镜一定是无可指摘的。
他会拿起干面包和清水当午饭。他会切开一个面包——
想到这里，曹先生开始充分发挥他过度脑补的技能。他吃面包的时候，会不会想到那只把葡萄塞在里面的手呢？他会不会…
前门上的铃铛恼人地响了。有人闹闹嚷嚷地走进来。
小曹赶到店堂里去。那儿有好几个男人。围着柜台的几个他以前从没见过，表情最冷漠的、靠着门框的就是他的大学生。
他的大学生微微偏头，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哈欠，
“好了哥，回去吧。”
前一秒满脸黑线的长发男人转身，如沐春风心平气和地讲，“小懿呀~再等一会儿就好☆”
再一次转身时他揪住了小曹的领口，小曹脸上的黑人问号都没来得及冒出来，速度之快可见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