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l'Goldfidh》(2)

“瞧玩意儿吧您内！”他像个魔术师似的掀起料理台上的锅盖，锅盖底下扣着一汤盆，再往汤盆里看，里面正游着一条尾鳍舒舒展展，鼓着两只大眼睛的小红金鱼。
“哎！小金鱼儿！”真让他猜着了，这条金鱼我实在喜欢，“我就顺嘴一说，你怎么还记着呢？”
“媳妇儿说的话，我哪儿敢忘啊！”
这事说起来得往前捯一个来礼拜，那天他调休，跟我在家大扫除，蓝牙音响连着我的网易歌单，随机播放当白噪音。
由于晚我一步，没能抢占先机放相声，爱岗敬业的好同志杨九郎心里多少有点不平，这碎嘴子就一刻不停地对我歌单里的每首歌评头论足:
“这又什么歌啊？哗啦哗啦跟洗筷子似的！”
“洗什么筷子，洗你的抹布吧！”隔着老远把脏抹布丢给他，“《Lil'Goldfish》小金鱼儿。挺好听的歌，这感觉多夏天啊，怎么叫你一说跟后厨似的。”
“嚯嚯嚯，还小金鱼儿，还鱼儿～”许是捧哏演员的职业病，仗着我打不着他，存心挤眉弄眼地使相儿，“显你会说儿化音啦？”
“儿化音怎么啦？小金鱼儿显得多俏皮啊！”顺势歪在圈椅里偷懒，“小时候一到春夏，市场上好些买小金鱼儿的，什么色的都有，搁在一大鱼缸里，特漂亮。哎！”我突发奇想，“要不你给我学一个卖金鱼儿的吆喝吧？”
“不厚道了啊！就你爷们儿这嗓子，还给你学吆喝？打算当出殡那么看啊？”
“你就学一个呗，我爱听，真的。”下巴抵在椅背上，十二分真诚地望着他，“没事，家里就咱俩，吓不着外人。”
“我呀，是真拿你没辙！”他清清嗓子，“你坐好了啊，别吓你一跳栽过去！”
“你赶紧的！”
他抬手一拢耳朵，架势倒是很足，“买大小——哎——小金鱼儿——来哎——”
说实话，往前捯几十年，他这么吆喝着卖金鱼儿能让人打死。可见他学得那么认真，这句实话我也偷摸就想想，自家爷们儿的场哪能不捧啊。
“行，听两句尝尝得了，这玩意儿听多了做噩梦。”
“翔子，”一伸胳膊挂在他脖子上，“你说现在市场上还有卖小金鱼儿的吗？”
“这天儿？胖头鱼都没有活着卖的了，有冰鲜带鱼你看需要吗？”
“哎我说，人家相声演员下了台不都好静吗？人不都自闭吗？”在他脸上拧一把，“你怎么还这么贫啊！”
“行了，不跟你逗了。不就小金鱼儿～吗，过两天上花鸟鱼虫商店给你买两条不就完了。”
“算了算了，我就这么一说。快投你抹布去，玻璃还没擦呢！”
“得令呐！”
这事真是我和杨淏翔同志斗智斗勇的历险记里，一个再小不过的插曲，要不是他今天真弄了条金鱼来，我都快忘了。
“从哪弄来的？”伸一根手指进汤盆逗弄金鱼，“昨儿封箱，你还有空上花鸟鱼虫商店啊？”
“没有，这是一观众送师父的，送了一大缸，给怹贺寿的，直接搁后台去了。我就……拿水瓶子捞了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