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一龙水仙】【傅红雪*花无邪】天地玄黄（三十五）

chapter35
心病
可傅红雪不是神，他是人，有血有肉的人，他会疼、会痛、会难受、会悲伤、会快乐、会想念……偏偏这一切自然而自然的情感，要在他身上统统剔除，违背天理，灭绝人欲，何其残酷，久而久之，终究有撑不住的时候，便生出了另一个自己。
这等怪诞之事，虽然罕见，但并非没有。花无邪就曾亲眼见到过，那还是他十岁的时候，跟着父亲花正乾来到边城小镇，小镇的名字已然记不大清，依稀想起那里是一片穷山恶水。当地官员正缉捕一名杀人犯，抓捕归案后，众人为之一惊，因为凶手是一位玉面小生，肩不能抗手不能提，并且极力否认自己的罪行。
熟悉他的人，几乎不相信他会杀人，因为他平时，待人亲切，乐善好施，连个蚂蚁都不肯踩。试问这样的人，怎会是杀人凶手，直到花正乾执剑，将他伤个半死，他才露出凶戾的一面，犹如被激怒的虎貌，亮出爪牙，阴森狠戾，险些伤到看热闹的百姓，众人这才悻悻接受。
花正乾说，这是一个人在经历了极其残酷的事情后，才会变得如此。花无邪稍加打听，果不其然，那个玉面小生，儿时开始就姥姥不疼，舅舅不爱，他的父亲整日让他尊行各式礼仪，稍做不好，就是一阵毒打，他母亲忍无可忍，跟着小情人私奔了。
他的父亲便将所受的耻辱、愤怒变本加厉地发泄在他身上，而他不争不逃，不躲不闪，犹如行尸走肉一般，直到某个深夜，他趁着父亲酒醉之际，平静地将他杀死。
之后，他就背上行囊，行走天涯，每每遇见类似父亲那般的人，就会悄然杀掉。归案时，蓦然发现，他手中已有几十条人命了，可他全然不知自己所犯下的罪行，哪怕是花正乾揭开他的真面目，他依然坚持自己清白无辜……
其实，他不过是个可怜之人！花无邪听到父亲这样感叹，如果他有个正常的家，如果他有些志同道合的朋友，如果他有深爱的人……也许，会不一样！可惜，人生的如果千千万万，结果却只有一个。
这是一种心病，看似惊世骇俗，却再普通不过，它如鬼魅隐于人心深处，所谓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便是灵魂深处，一个自己与另一个自己相克相生。
没想到傅红雪竟也生出这种心病，那么沉着稳重、寡言冷傲的一个人，定是接受不了另一个自己，便越发压抑着他，不给他任何可乘之机，这次，若不是重伤在身，花无邪也不会误打误撞得知了他的秘密。
不知为何，花无邪没有半点担心害怕，还莫名其妙，带着些许兴奋，以至明明很累，却睡不着，时而来回踱步，时而坐在床沿，满脑子都在寻思着另一个红雪哥哥，一个与众不同的红雪哥哥！花无邪搜肠刮肚，寻找一切词语，来描述这种不同：有点儿神经！有点骚气！有点得瑟！还有点狂骄……
殿外阵阵骚动，打破了花无邪的联翩浮想，悄然起身，听到殿外几个侍卫低声敬告，“宁王殿下，你不能进去。”，“陛下！在休息，闲杂人等不得入内！”，“宁王殿下，还请你不要为难属下。”
片刻之后，侍卫口中的宁王就大步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