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第三节
在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我穿着袍子来到村口,那人正蹲坐路边一块石头上,抽一支很细的烟,不得不说他们穿的衣服很是显眼。
当时我还很害怕,因为我听老人们说洋人会采人阳、挖人肝,我猜测那些奇形怪状的武器也是干这个用的。
但我实在很想知道我父亲的事,于是我主动打招呼:“我来了。”
“我就知道你会来,”他把烟截断,把没烧着的部分收回烟盒,“恭喜你啊。”
“没什么好恭喜的,”我悲伤地说,“一下子,什么都没了。”
“你躲过了他们的攻击吗?”
“不,我把他们全杀了,给我的羊陪葬。”
他吹了声口哨,看来不是很相信我。于是我掏出几只他们戴着的暗器给他看。果不其然,看见那些玩意,他嘴角上扬笑了起来。
“不赖啊,老弟,”他重重地拍了拍我,“你给我省了好多事。”
“是啊,以后他们再派更多人来,该怎么办呢?”
他挑了一只带皮套的、戴在手臂上的暗刃(就是袖剑),说:“放心,我就是来清理他们残余势力的。”
我懒得追问,一心想问父亲的事,但是他的回答与之前无异。
“我说,”我发问道,“你们的兄弟会是个什么组织?”
“想改造你们国家的组织,”他解释道,“暂时和其他革命党的目标一样。”
我听说过很多这样的组织——耶稣他兄弟的“拜上帝会”、斗洋鬼的“义和拳”、洋务派的“自强运动”、皇上的“百日维新”、国外成立的“同盟会”还有不少小党派。这是我第一次接触政治活动,而且第一次感觉到政治的无力:“这统治是不是有点松散。”
“不,只是在你们国家太松散。”
“那,我父亲最后一个任务是什么?”
“刺杀铁良,后来失败了,”他说,“铁良现在活得好好的,你父亲也没被捕,奇怪了。”
我毫不关心铁良是谁,只知道,父亲他是逃兵、出轨了、又生了个差点杀了我的儿子、然后消失了。
在后来的日子里,我从未停止寻找我的父亲,但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唯一遗产只剩下我了。
一种怅然若失的味道袭上心头。
他看出了我的忧伤:
“我开门见山地说吧,想没想过加入我们?”
“唉,既然你问这个,老实说,几年前我也想过跟同乡伙伴去闹革命。”
“那就来吧。”
“可惜,如今我家破人亡,下顿饭都成问题。”
“噢,确实是这样,但现在我们有一个计划,我们打算在村子里建一个根据地,一方面种植农作物,另一方面吸收信徒,你觉得呢?”
“什么意思?”
“我们打算在你家附近盖间房,顺便租下你家的土地。”
“好嘛,让我当地主?”
“正是,”他笑着说,“你意下如何?”
“乐意至极。”
“那我们这就签约吧。”他身后的石头后面涌出一堆兄弟会成员和见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