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头 —— 岳明辉
出来的这些年,没有一天是像现在一样,让你疲惫不堪的。随意的踹掉高跟鞋,靠着门一点一点的下滑,看着这满屋子的黑暗,你又惊恐的挣扎起来将灯打开,突如其来的委屈,让你红了眼眶。你赤着脚走进卫生间,看着自己狼狈不堪的面容,你打开水龙头想整理一下自己,却又在听见水流声后开始出神,你看着胸前白的刺眼的茉莉花,这还是你父母的定情信物呢,可今天,它用在了一场葬礼上,你母亲的葬礼。
你没有妈妈了,这一刻,一整天伪装起来的坚强瞬间瓦解,你滑坐在地上,就着水池的流水声,哭的撕心裂肺,任水池里的水溢出来,溅湿自己,直到天微微亮起,你才冷静下来。你想站起来,却发现你丝毫用不上力,你攀扶着水池边缘,用尽全力,才重新在镜子里看见自己的脸。你关上水龙头,用水池里的水洗了洗脸,平常一分钟不到的路程,你花了十分钟才到达卧室,你在衣柜里翻找着,找出了那一条母亲为你织的红围巾。
你反复抚摸着上面的每一条纹路,感受着母亲的温度。你胡乱的换了衣服,围上母亲织的围巾,带上父亲留给你的手表,带上你和岳明辉的结婚戒指,准备去火葬场,领母亲的骨灰,这是你主持的第二个葬礼,参加的第三个葬礼。你停好车,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去将你的母亲接出来,你抱着瓷罐想着,怎么那样高的人,就剩下这样小了呢?你紧紧护着怀里的瓷罐,来到墓地,这里风景很好,有柳树,有鲜花,有阳光。这里曾经葬着两个你最爱的两个人,现在…是三个了。
将母亲的骨灰葬好,看着旁边父亲的照片和你新栽上的茉莉花,你相信,这一刻,母亲是快乐的。你洗掉手上的泥土,想了想,还是打开化妆镜,整理了头发,涂上了浅浅的口红。你走向那个在柳树下坐立的墓碑,却依旧在看到上面熟悉的照片红了眼眶,你细细拂过照片,看着他熟悉的微笑。“岳明辉,你还好吗?”你问到,回答你的,只有耳畔的风声。“妈妈!”熟悉的小奶音响起,你急忙擦干眼泪,回头朝声音的来源露出笑容。
小岳一头扎进你的怀里,你看着怀里撒娇的小男孩,笑的灿烂,昨天葬礼,闺蜜怕你受不了,就接了小岳去她那里。小岳看着你眼底的淤青心疼不已,一直摸着你的眼睛皱着眉头。小岳长得很像岳明辉,小小的虎牙,笑起来弯弯的眼睛,就连皱起眉头的表情都和你的月亮一模一样。你和岳明辉认识,说来也是你父亲无意间牵的线,你去给那时候在刑警部队带队的爸爸送饭,被岳明辉拦在门口一个多小时,那时候太阳大,他跟你耗得满身是汗,却依旧站的笔直来回挡你的路。
后来还是爸爸出来他才放你进去的,你好长一段时间调侃,他一定是看你好看才拦了你那么久。不知道这话怎么传到了队里,那次家里聚餐的时候,岳明辉看了你很久,然后没来由的说了一句:“确实好看。”众人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你红了脸颊,他红了脸耳畔。岳明辉是爸爸的徒弟,来的次数多了,你们就熟了起来,爸爸曾经还说过,如果岳明辉做不了他的女婿,就收他做干儿子,岳明辉不负所望,成为了女婿,没做成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