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令/随笔〗心(4)
我的妹妹,被吊在中央广场的柱子上,胸口剧烈的起伏,告诉我她还活着。而小乞丐浑身都是伤的趴在妹妹旁边,地面上还有一滩血。
我被推倒在地,手肘被搓破了也无知无觉,入目所及,满目的疮痍,烂菜叶和垃圾,明晃晃的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小乞丐的手下,有用血写成的字,我爬过去,去抓他的手,他的尸体僵硬了,挪起来很费劲,借着微弱的光,我看到了那没写完的字——“对不”…
起字还没写完,只有一个起笔,我爬起身,手忙脚乱的把妹妹放了下来,她身子柔软,倒进我怀里。
“你…咳…你回来了…不哭…不哭…”
此年,我十八岁,妹妹十四岁。
她用柔软的手擦去我脸上的泪,笑得格外甜美。
“他们是不祥之人!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
“不许动我妹妹——!!”
我接住那银白色的刃,手中的血滴在地上,微微抬头,那挥刀的人似乎被我吓到了,退了两步。
“谢谢你…没让我再羡慕过…别人家的…”
妹妹在我怀里断了呼吸,我像母亲那样笑起来,搂着妹妹的身体,缓缓跌坐在地上。
车队包围了这里,泪眼朦胧中,我看到欧颂带着手下镇压,他站在远处看我,眉头皱的紧紧地。
“为什么发生了事情先想到的是随波逐流,然后是推卸责任?而不是去找解决的办法?!”
我笑得眼泪横流,几乎快断气,将刀握在手里,抬起手,毫不犹豫的划在眼睛上,剧痛传递进我的脑子,我的身体都凉透了一般,脸颊上的温热滴落着。那一刻我好像聋了,视线陷入黑暗之中,耳边是嘈杂的声音。
刀子落在地上,而我,拥着刚刚离我而去的亲人倒了下来。
那年我们还没来辛德丽亚,妹妹说,让我陪她一起穿女装,这样就不会让妈妈多做其他的衣服了。
我本来不同意,但她磨了我很久,干脆搬出了别人的哥哥,我无奈妥协。
因为我不希望我的妹妹,羡慕别人家的哥哥。
而后我们搬到了辛德丽亚,我问妈妈为什么,妈妈说,因为爸爸是在这里离开的。
我的父亲,是辛德丽亚以往战事牺牲的无名英雄之一,我的母亲,是渴望用另一种方式守护住父亲所守护土地的人,我的妹妹,包括那个小乞丐,都是还没有长大的孩子。
但是这一切能够被我记住的美好,一夕之间就全部毁掉了。
……
燥热的风,吹过我的发梢,我抬手拢了拢碎发,那长发辫了很长,垂在肩侧。
不知不觉,我都三十四岁了啊。
我选择留在这儿,又何尝不是觉得自己需要赎罪呢?我是走出来了,只不过从一个地牢,走去了另一个地牢。
我的眼睛坏掉了,但我的心没有。或许因为我的眼睛坏了,所以心却愈发清明了。
我转身走到屋里,摸索到柜台上的水果刀,然后一刀裁断了头发,手里的发丝落地。
我轻轻笑起来,点了一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