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凋》
宋朝元丰七年甲子,沈家大摆宴席,是为庆祝沈家嫡女沈清秋的满月礼,沈家依据旧俗在庭院碧桃树下埋下一坛酒,万望若干年后成为“女儿红”。
十六年后……
年方十六岁的沈清秋因从小体弱多病不曾与外界过多联系,今年的上元佳节又是格外热闹,终于按捺不住乔装打扮偷偷溜出府去。多年后沈清秋再次回想起那晚,记忆中只有熙熙攘攘的街道、让人眼花缭乱的各色灯笼以及酸酸甜甜的糖葫芦……至于那个改变了她一生命运的少年已经越来越模糊,只剩翩翩白衣的一角仅存记忆中。
沈家嫡女清秋自小与侯府世子定亲,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甚至都不曾见过一面,原以为命运就是如此,出嫁之后相夫教子,不求相濡以沫只求相敬如宾,淡然地度过此生。不曾想在上元佳节邂逅了一生所爱,就像话本子写的那样,他是个志向高远的清苦书生,他们聊风花雪月聊人生理想,他甚至以教书先生的身份进入沈府,他们在碧桃树下定了终生,她告诉他碧桃树下埋的酒要以“女儿红”的身份出土,原因是嫁给他;他告诉她他要考取功名衣锦还乡风风光光的迎娶她。可这终究不是我们熟读的话本子,沈父当然不会退了与侯府的订亲,因为沈父深知所谓真爱不过一纸空谈,莫不如以堆山填海的金银保证一生无忧。
最终书生被驱逐出府,沈清秋被迫嫁入侯门。在出嫁之日,出土的酒没有宴请宾客而是被沈清秋抱走了,在她的心里没有嫁与心爱之人这酒就不算是“女儿红”,是什么她却不知如何定义。侯门生活并不好过,白天谨小慎微夜晚思念相侵,她也曾挣扎也曾想过摆脱,最终得到的是一封断字绝书的信,他如愿考取功名如愿衣锦还乡,同行的还有被赐婚的新婚妻子。他可能早就明白了之于自己 “爱”之一字实在奢侈,所以他才会放弃沈清秋,放弃抗争,走上争权谋利的道路,早已忘记了碧桃树下那个面若桃花的人。
沈家嫡女沈清秋,在某个清冷的深夜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死于毒酒,酒是她满月礼埋下的那坛,在生命弥留之际,沈清秋终于知道了这坛酒的名字“花凋”,因为她早在出嫁之前就已经死了。
今生已识花雕味,
来世愿尝女儿红。
——长风羡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