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克王国｜恩雪《白发如新》(4)

恩佐深呼吸鼓起勇气，恰巧与她对视，那一瞬间他们从彼此的眼中仿佛看到世上最澄澈透明的东西，肮脏污秽慢慢消散，春暖花开莺飞草长，还有悠悠岁月与天地共眠……
“这些年来，谢谢你的帮助。”雪莉怀着满腔诚挚的感恩，嫣然一笑。
“尽我所能，绵薄之力。”恩佐努力收起这些年的直言不讳，努力使直白的语言变得文雅一点。这好像是他面对雪莉老师时不知不觉间养成的习惯，就没有理由，潜意识觉得如此才适合的习惯。
“我，我知道你了……”雪莉抿了下嘴唇。
“嗯？”想想她知晓的也是自己的深重罪恶，他反问：“你害怕吗？还是后悔？”
“都没有。”雪莉回复得果断，“我依旧谢谢你的帮助，让我逃离那座深山，那所破烂学校。但是，很抱歉，我实在……”她的眉头紧皱，无数不恰当的措辞在脑海中打转，她实在不知道如何委婉的表达那份感受，快把她急哭了。
“我实在……无法认同你的所作所为。我现在也有能力勤工俭学了。对不起，但是真的谢谢你……”啪嗒两滴泪珠割舍渐渐弱下去的尾音。
“没事。”恩佐回答得云淡风轻。
雪莉意外地看他一眼，又立刻垂下头，不再言语。
魔法密林的好处是时间永远定格在夕阳西下，而外边已是月上柳梢头。
各自埋头沉默，沉到一方忍不住，恩佐突兀地说：“我饿了。”
雪莉愣了愣，道：“要不要留下来吃饭？啊不对，嗯，路上小心，记得吃得饱饱的。”
恩佐微微点头，转身离开。
再见。
再见，是一年后。
这一年来恩佐再没闲着宅在基地看雪莉，相反他四处奔波寻觅那堆跳大绳儿的踪迹，妄图求证羊皮纸上的信息。
他甚至回过那座大山探访过那所破学校，没想到学校塌了——几个月前湮于一场泥石流，一直无人发觉。他乘坐扫帚从废墟上掠过，顺带拾来一本潮湿的教材，纸上的字被连日的雨水冲走了筋骨，松松散散地懒成一片死尸。他费力地翻完整本书也没瞅见幸存的信息，纵然的确有几幅顽强的插图，但看它试剂瓶口没对齐、冷凝管方向都标错了等毛病，明显误人子弟，昔日化学优等生恩佐坚决抵制这种假冒伪劣产品。他撕碎教材，纸片化作纷纷扬扬的雪花，飘落山间。
又一程徒劳的忙碌，恩佐微微悻然。他飞到最近的驿站点了碟小菜和一盅小酒，稍稍休憩。如果当年没有格里芬的收养，恩佐这个流浪孩会不会就过这种清贫而闲逸的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哈哈哈哈哈哈哈！今天成功唬住了一个学生！”
一连串粗犷的笑声打断恩佐的思绪，他朝声音传来的方向默默凝视，笑而不语。
就在他对面的桌上，一个眼角有刀疤，一个八字胡须嘴边镶一颗黑痣，一个长得是清秀，书生模样，镜框下的眼里却充斥几分狡黠。
“还什么知识分子，一个印堂发黑就乖乖给钱了哈哈哈哈笑死老子了！”胡须说。
“哎！今天成功赚了几千块钱！干了这顿我请客！”刀疤豪爽地拍拍胸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