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良堂】卿言（76）

将他们三人送走后我也无事，成日里只打点茶馆，秦霄贤也日日往离尘轩跑，我闲下来时也常离魂去往孟周二人房中，见周九良拄着拐一瘸一拐地在房内走，孟鹤堂在一旁扶着。周九良爱耍赖，走两步就叫嚷着腿疼，不然就说拄拐不受用，直往孟鹤堂身上猴，孟鹤堂也没法子，只苦笑着摸摸周九良的头。有一回初阳得了些好的香橼瓜，忙不迭制了二陈汤，加了冰片制成八仙果送去，结果这丫头忘了敲门，一开门正撞见孟周二人腻咕着，臊得他们三人都红了脸，我在一旁倒是瞧着乐呵。不过他们二人也是没记性，被撞见了也不晓得锁门，还是初阳学乖，好歹记着敲门了。
转眼过了惊蛰，孟鹤堂嗓子已无大碍，只还爱咳嗽，周九良也已行走如常，初阳给孟鹤堂开了些润津丹，嘱咐了莫吃酒莫吃辛辣，旁的也不须再操心。这一日义父忽的遣人来，唤了我去家里吃饭，孟周秦三人也一同前往。到了义父家，发觉几位叔父都在，还有好几桌子人，我只依稀辨得有些是义父同几位叔父的好友，义父吩咐开席，端着酒杯道：
“诸位都是我们德云社的朋友，今儿请诸位来不为别的，一来是给我女儿定亲，二来也是给我这干儿子定亲”
郭叔父闻言乐了：
“得，双喜临门”
义父一笑：
“卿儿同霄贤郎才女貌，堂儿同九良亦是情投意合，爹不在乎旁人怎么看，只要你们喜欢，爹便支持你们，卿儿同霄贤不必多说，我只嘱咐堂儿，路是你们自己的，莫管让旁人怎么说，有爹在，我的儿，你们什么都不用怕”
一席话说得孟鹤堂眼泪滚落，我亦是眼眶发红，孟鹤堂拉着周九良给义父磕了头：
“爹，您放心，我们……我们都会好的”
义父伸手拉了他们二人：
“爹知道，来，诸位且请饮尽此杯”
“慢着！”
忽有一老者开口：
“于老板，您这可是把老朽搞糊涂了，您女儿嫁给秦家小子倒是明白，可您这干儿子可是怎么回事？老朽虽老眼昏花，却也看得清，这周姓的可不是个姑娘啊”
义父呵呵一笑：
“不假，堂儿同九良都是男儿身，可那又如何？既两个孩子乐意，我这当爹的有何理由阻拦？”
那老者怒目圆睁：
“这！这成何体统！自古哪有这样的道理！礼数何在？真真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一席话说得孟周皆面红耳赤，可我看得分明，哥哥拉着周九良的手并未放松丝毫，义父冷冷一笑：
“有辱斯文？何为斯文？多少夫妻听从父母之命成亲，却是夫不尊妇无德，于某人倒不觉着这是斯文，只要孩子们自己喜欢，于某人绝不迂腐”
老者气得胡须都在抖：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真真丢尽了自家先人的脸！于老板！恕老朽吃不下这杯酒，告辞”
老者拂袖而去，众人面面相觑，义父却是泰然自若，依旧举着酒杯：
“诸位，于某人知晓此事古来没有例子，今儿我愿让我儿做这例子，诸位若是瞧得起于某人，且请吃尽杯中酒，若是也觉着有辱斯文，于某人绝不勉强，先干为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