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死亡序章(2)

“如果进入大学之前选的是中文系，会不会好一点呢？”伊薇重新坐在书桌前。“我明明对这些一点兴趣都没有，为什么还要强迫自己去学呢？”想到这里，她的眼眶突然不由自主地湿润了起来。
“也许，我真的应该听妈妈的话，留在上海的。要不然毕业之后还是回去吧。”伊薇如此想着，重新拿起笔，但却惊讶地发现周围的气温又降低了下来，像是踩在冰水里一样，脚底板有源源不断的凉意涌上来。
伊薇在大二的时候通过给杂志投稿赚了两百元钱，从那以后就一发不可收拾，喜欢上了写作。从短篇小说到散文诗歌，她都写过。
大三一开始，她通过写作赚到的钱已经基本可以养活自己了，于是她就不再向父母要生活费。大四一开学，她就搬出了宿舍，一方面她可以在自己喜欢的时间自由地写作，一方面宿舍里尔虞我诈的环境也让她有些厌烦。
环顾自己的书房，冷冰冰的白炽灯释放出淡漠的光线，屋外是一片漆黑——为了节省电费，伊薇没有打开客厅的灯。此刻偌大的房子里只有她一人。
南方的冬天是湿冷的，尽管窗户关得严丝合缝，屋里也开着空调，伊薇竟然还是感到房间里笼罩着一股奇怪的气息。除了脚底不断涌上来的寒气，她发现自己的手指又变得僵硬起来。
伊薇下意识地弯下身子，用手摸了摸脚底，只感到一片冰凉，没有一丝温度。
“就像是死人的脚。”
伊薇浑身战栗了一下，这个不好的联想让她起了鸡皮疙瘩。她感到两边的胳膊从小臂开始，产生了麻痒的骚动感，向着肩膀蔓延，直到胸口。
接着她似乎听到了从客厅的黑暗里传来震动的嗡嗡声，有一种前几天楼上装修时电钻摩擦水泥块的粗糙感。
“大晚上的，还有人搞装修吗？”她再次扔下笔，不耐烦地捂住了耳朵，但又瞬间松开手。
就像两块冰贴在脑袋两侧，她的手实在太凉了。
“或许我应该去冲杯热咖啡。”伊薇知道自己的体质不太好，从小一到冬天就经常手脚冰凉，虽然她基本上已经习惯了，但僵硬的手指很难握笔写字，这一点还是让她很烦恼。
“女孩子还是应该对自己好一点。”
伊薇握紧拳头，给自己打气。“明天一定会变好的！”她拿起桌上的茶杯，走出书房，走进黑暗的客厅里。
按亮客厅的灯，她发觉自己的手因为寒冷而颤抖着。不知为何，走出书房后，气温似乎又下降了。伊薇穿着秋裤的大腿也感到了一阵冰凉的感觉。
她沉默下来，从茶几上的速溶咖啡袋子里拽出一小袋咖啡，倒进茶杯里。
细密的褐色粉末流淌在空气中，落在茶杯里堆成一个小小的峰形，就像一个泥土堆成的黑色坟包。
伊薇凝视着茶杯里的粉末，怔怔地出神，感觉四周愈发寒冷了，种种不好的联想涌上心头，四面的墙壁上似乎也有一只只暗淡的眼睛浮现出来，死死盯着她。
“都是错觉，都是幻想。”她不敢将目光移开，仿佛一转头就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一般。她清楚地知道越想越怕的道理，但却克制不住心里涌出的那些奇怪的念头。寒意渗透了她的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