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心（四）

七．
费闻在滁西县做了不少年头的仵作了。
费闻原来是个泼皮，他也有一副对得起自己身份的尊容。身材矮胖，满脸横肉，脸上还生满又黑又硬的髭须。除了泼皮，费闻还有屠夫这个身份，只不过已经好些年不曾做过这种见血的买卖了。仵作这个行当，本来没什么人愿意干，为了捞点油水，费闻倒是蛮乐意，也不在乎别人怎么说。
反正在别人眼里就那么个样，再多几分憎恶也无妨。
此时的费闻正坐在自家破旧的板凳上，满脸堆笑地看着不请自来的捕头韦韬。韦韬也不理睬这位声名狼藉的仵作脸上的虚伪笑容，只是将一块破布扔在了桌子上。
“费闻，你说，这是什么？”
仵作面不改色地拿起这块巴掌大小的布料，端详了片刻说道：“这不就是很常见的料子吗，大家都用，怎么，难道这是凶手身上的衣服？”
韦韬似笑非笑地说道：“这是我们在后山的一个山洞里找到的，本来还以为觉远和尚说的是真的，我们能在那里找到噬心鬼的踪迹，没想到妖怪没抓到，倒是发现了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
眼前的仵作神色依旧没有任何变化，眯起眼睛问道：“哦，案子有所突破？”
“山洞里全是脚印，好几个不同的成人脚印，还有零星几个小孩子的脚印。除此之外，我们还发现了你眼前的这块布料，上面沾有血迹，多半是有人离开时不小心划破了。”韦韬缓缓说道，锐利的双眼紧盯着费闻，“费闻，我可是记得你前几日腿部受了伤，这布料，你真的不觉得眼熟吗？”
“捕头莫不是在怀疑我？”费闻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我只不过凑巧腿受了伤，而这种布料用的人数不胜数，怎么就一定认定是我呢？”
“哈哈哈哈，何必那么敏感，”韦韬突然猛地站起身来，拍了拍费闻的肩膀，吓得他不禁一抖，“我就是过来问问，看样子，那个叫觉远的和尚果然是在胡说八道。”
费闻干巴巴地陪着笑，表情僵硬。
“不过，我就好奇了，如果真的是人做的，那么谁有这样的本事干净利落地把心脏掏出来呢？”韦韬突然间再次发问，但不等费闻回答，他就突然拨转话头问道，“对了，你不是说死者的胸口形状特别奇怪吗，就好像是被利器割裂，然后活生生从里面把心脏掏了出来？”
“是，是，没错。”被韦韬突如其来的提问弄得有些发愣的费闻顿了一下，然后有些结巴地回答道，“按理说如果是用刀剑刺穿，创口应该更加平滑一些，但是这两起案子的受害人的伤口虽然是明显的利器造成，但是形状古怪，如果硬要说……反倒像是爪子。”
韦韬露出一个震惊的表情道：“是吗，难不成真是那个和尚所说，是妖怪所为？可是那我们在后山上发现的那些痕迹又是怎么回事呢？”
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费闻硬着头皮说道：“我猜……难不成是流窜到此地的匪徒在那里曾经停留过，与此案并无关联？”
“是啊，我怎么没想到！”韦韬若有所悟地点点头，露出赞许的笑容，“那我就先走了。”说罢他便站起身来，而费闻也跟着起身，面带笑容地说道：“捕头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