尺之璧·行歌篇22(2)
定情…定情…皇甫瞠目结舌,连一句通顺的话都说不出来了,“什么…什…定,什么情?”
冯权将玉佩放到了他手中,而后双手紧握,郑重其事地说着,“定你我百年盟誓,定你我白首之约。”
皇甫听了这话,眼眶瞬间就红了,“明年回到临洮后,我便与妻和离,等安置好苗氏后。”冯权眼眸里满是笑意,“往后余生,你想到哪里去我都可以陪着你。你若想回襄武去看你家人,或是来安故来看宋先生,又或是到别的地方去游走,都不必孤身一人。”
“你还有我。”
皇甫却总感觉是自己在白日做梦,他做这样的梦太多次了,这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他一时都分辨不清,“你别玩笑了。”
冯权心里又酸又涩,“阿云,我没有同你玩笑。”
皇甫倏地抽回了自己的手,扶着榻侧的木栏站起了身,“怎么能……怎么,怎么能!”怎么能够这样,他原本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守着这个秘密直到入土,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戳穿这一切,所谓定情,所谓往后余生,他本就是个贪心不足的人,冯权这样许给了他,但凡在这其间有一丝的反悔,叫他如何能承受。
冯权知道皇甫会一时难以接受,却不曾想他反应竟如此剧烈。
“你可否将话收回去。”
“说出的话如何能收回呢?”
“可,可以后呢?”皇甫向后退了几步,满心惶然,“你想清楚了么?以后要怎么办呢?我已不是皇甫家的人,我什么都给不了你,我没有积蓄也帮不了你,我甚至连自己往后的日子都过不明白,我可能一辈子都要依附于你,这样的话又何必呢?”皇甫悲哀地望着他,“你现在或许是一时冲动接受了,可你总会想清楚的,你不该许给我的,你会后悔的。你后悔的话,我们,都不可以是朋友了,也不可以再相见了……就,就不如,我这样空空荡荡的。”
如若冯权接受了,然后又不要他了,到那时又何止是生不如死可以概括的。
他虽总是痴心妄想,但这以后的许多事他也是一并都考虑过的,他不能拖累冯权也不能断送这仅有的关系。
冯权顿时心凉了半截,“原来你不信我。”皇甫语塞,“我允诺过的事何曾反悔了?”
“你成亲时,难道就不曾允诺过要照顾你发妻一生一世么?”
冯权呼吸一滞,“你……”
“你如今要接受我舍弃她,难道就不是背信弃义了么?”皇甫也明白自己言辞很是过分,但冯权能舍弃发妻,说不得也会舍弃他……“我不知道该信谁,我所相信的人,到头来都在伤害我,我的阿翁我的兄长们,我的家,我自小便信任着的那些,终究都离我而去了。说不得,”皇甫惨笑一声,落下泪来,“说不得我就是个祸害,阿母生养了两位兄长什么事都未曾有过,却因我而死,皇甫一族差点因我覆灭,你自遇了我便灾祸不断,就连宋先生,也险些失去爱女。如果,如果当初在肃王府我死了,或许就不会有这许多事情了,阿翁或许会悲痛欲绝,但皇甫氏未必就会满门俱亡,你也会安然的回到临洮,平稳和顺的度过余生,而不是像现在这般想着该怎么处置家中的发妻,这种,被人戳着脊梁骨谩骂的蠢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