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是客（5）

第三人，姑苏蓝氏蓝曦臣。
当他看到魏无羡将要出手的人是谁时，眼中瞬时爬上血丝，他拼尽全力向前，却只来得及接住兄长将要坠地的躯体。
魏无羡看清来人，瞳孔骤缩。
蓝忘机探向兄长的脉搏、鼻息，然后僵止住，脸上血色尽数褪去。
魏无羡咬住舌头，咽下嘴里的血腥味，让自己保持清醒。
他开口：“为什么是他？”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干涩沙哑，他抬头看向自己放在心尖上爱护了三年的人，眸中支离破碎。
他用剑身抵地，支撑着身体的重量，抑制不住的颤抖。
时间一点点流逝，安静得骇人。
“走。”蓝忘机道。
魏无羡愕然。
“你走。”他重复。
经验丰富的杀手此时面露无措神色，“蓝湛…”不待他说些什么，就听得一声暴喝：
“魏无羡！”蓝启仁看着地上的尸体，一时悲怒交加至嘴角抽搐。
蓝氏众人皆到。
霎时，密密麻麻的长剑，聚集成噬人的白光，向魏无羡袭来。
魏无羡自知无可逃脱，正欲放弃顽抗时却见一人闪身上前，将要伤到他的剑气尽数用避尘或肉身挡下。
“蓝忘机，他杀了你的兄长！
你！罔顾人伦！”蓝启仁整张脸几乎扭曲。
蓝忘机恍若未闻，猛地将剑指向魏无羡，在距离他咽喉堪堪一寸处停下，“走！”近乎嘶吼，眼尾染上嗜血的红色。
凄冷的残月挂在夜空，漠看着人世生死离合。
蓝忘机跪在兄长的灵柩前，三日未起 。
三日后，承担当晚罪责，受戒鞭三十三道，寒潭洞面壁思过半年。
半年后，自请接任仙督一职。
蓝忘机将目光微微瞥向窗外，已是那人离开的第四年初夏，绿意葱茏，落在他眼中却尽是一片灰蒙之色。
“这些年 ，你揽下仙督的职位 ，给自己身上强加一个又一个重担，可你做的一切 ，不过是为了护住一个为族人所不容的人。”
蓝启仁看着低头不语的侄子，终是叹了口气，
“忘机，你还要困住自己多久？”
这几年来，蓝忘机经常做梦，梦里还有那个热烈肆意的少年郎在身旁，他们将满腔爱意赠予彼此，年复一年，静静陪伴，然后，执手白头。
梦外乌有。
他一次次醒来，任绝望的浪潮淹没自己。
今生无限苍凉夜，他应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