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系神话:暗能》1~16章(3)

前方便是老朗加的露天酒吧了，夜空下，一个凹形石头吧台、十几桌石头座位，十几个人填满其中。老朗加呢？很好找，因为他是一个赤膊、白而短的须发像他本身一样硬朗的老汉，毫不掩饰地展露着肩膀上的编码——那成了他的纹身。
肘撑吧台、手背顶着下巴的老朗加看起来比客人们喝得更醉，他的声音也如老酒一样沧桑而亮堂，随着嘴巴的起伏、脸上的疤痕也跟着动。
“机器人不是不老的吗？你怎么是个老汉啊！”客人中有人起哄。
“小伙子一看就是第一次来，我之前解释过这个问题。因为他们很喜欢这种老军人的形象，所以才把我制作成这样，而我也确实参加过两百年前那些大战。”老朗加略带得意却更多自嘲地解释。
“我要是也去参战就好了，可惜我活不了那么久到现在。现在的固表界就是太太平了。”一个戴墨镜、头发倒竖的瘫坐男子说着。
“我挺喜欢这里的黑暗的，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力量，像魔法一样在环绕着我。我是今天刚到这里的，我太喜欢这里了，固表界一直有光和热，要睡觉只能开始吸光器、要凉快就开空调，那样虚假地活着。”说话的是一个双手捧在下巴的披发超短装女孩。
“我一直想问，这里光和热进不来，雨也进不来，你是怎么酿酒的？”
“不是只有光和热才是能量，小伙子。至于水，也不是液外天才有。”老朗加回答。
“恐怕固表界的人永远不知道这个秘密。他们还在愚蠢地祈求液外天的神给他们降临甘露。”有人嘲笑起来。
“你有没有想过去固表界？”有人问道。
老朗加再饮一口，一指前方:“他刚回来，要不去问问他。”
黑钻微微皱眉，人群外的他本来只想安静站在那里当听众的，现在却代替老朗加一下成了焦点。
夜空寂静，孤零零的老朗加收拾着乱七八糟的桌椅，现在黑钻成了唯一一个客人。
“真扫兴，我以为你会告诉他们很多呢。”老朗加摇头。
黑钻盯着酒杯:“他们自己应该更了解那边的事，因为了解，所以他们才会来。”
老朗加道:“你也是了解，所以才回来。”
黑钻终于嘴角上扬，看向老朗加:“但更多的是回来看你。”吧台上放着一包黑钻带回来的维修零件。
十年前要不是老朗加把黑钻从被丢进来的弃置大军里拖出来，他也和有些被弃置的机器人一样成了漂浮的太空垃圾、然后被刚才那女孩说的魔力给分解吞噬。
老朗加自己则是早期被弃置那一批，黑钻总是会想象老朗加当时是怎样挣扎着一路求生着陆然后和幸存者伙伴们扎根并不断救助新的难民。不过黑钻一直没有问，因为他相信那一定是老朗加心中永远的痛。
老朗加轻笑着似乎在自言自语:“这些年轻人类把太空穿梭机都毁了，看来是决心扎根在这儿了。”
黑钻沉吟一会儿，说道:“我过几天就要走了。”
老朗加问道:“现在外面和以前一样吗？”
黑钻静静道:“啊，应该和两百年前没什么区别吧。”
随便找个地方坐卧，这边是睡觉了。黑钻关闭了自己所有的感官、晶片与线路，只开启了用来警戒的看不见的波束灯，这次设定的睡眠时间是三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