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与制作人白起·迟暮尽头(上)(3)
强按下险些显露的情绪,我顺手从包中取出乳白色的耳机,一边假装不在意的看着窗外风景,一边小心翼翼的偷瞥了那边几眼。
男人的脊背挺的笔直,有些锐利的侧脸线条像是一张收笔格外酣畅遒劲的水墨。我自诩还没有忘记太多,常识性的问题依旧可以轻松列述,否则我为什么会想起米开朗琪罗?而不同与方才同我说话时那好似错觉的温柔感,现在他落去的眼神好像被冰淬过,落在人身上时似乎是曾经在北极圈触礁的沉骸,是无法描述的凝着冰晶附着苔藻的噩梦。
总而言之,他看上去心情很不好似的。可那眼神却也短短一瞬,随即又是平静到缥缈的冰冷。
我突然想要为他申述,只因下意识觉得他不该如此冷漠。有人情味的一面好像暂时被无法付诸的痛苦掩埋,只剩决堤的孤独将他的存在推离尘世,而凌厉和抗拒也将他暂时定义。
那几个女孩也意识到了自己在他面前像是形如虚设的无生命体,本来还欲再说什么挽回一下,他却又一次干脆利落的直接拒绝了。她们只得悻悻的走了,一直都没再出现过。
我觉得很荒谬。明明知道杜彻尼微笑也不会在每个人脸上真实体现,我竟还开始关心起别人对待交往的态度了。就像我实际是认识他的,所以才对此时他所表露的性格感到违和。
打开车窗玻璃后,馥郁的花香和大风一齐涌来。我连打了几个喷嚏,揉了揉有些酸涩的鼻头,却没有将窗户全部关上的打算,依旧默默凝望着窗外的风景。
身旁的座位往下一塌,有人坐在了我身旁。他的声音随即传来,却不让我觉得聒噪:“风很冷,披着这个不容易感冒。”他将一条米色的加绒长毯递给我,我本不会平白无故接受陌生人的馈赠,此时却不知怎的格外自然的伸手接过:“谢谢。”
已经接受的东西没有退回去任人难堪的道理,我只能如他所愿将毛毯盖在身上,一连凛冽的风都不再摧人。他似乎很满足,而来我身边也只是举手之劳般单单递了个毛毯,随即便坐回我对面,捧着一本克拉克的《月海沉船》读着。
互不干扰却不失距离,我竟觉得这么和陌生人相处也不失是一大幸事。至于阿瑟·克拉克,我倒还是残存一丝印象,也好像有幸读过此书。我也关注过这本书的感情线,因为灾难而再也无法掩藏甚至尽情宣告出声的爱意,以及在希望和死亡的线接线中对爱人的生死相护,像是泰坦尼克号的爱侣那般绮丽浪漫,实则却是濒临毁灭前的最后一点温存罢了。
只是想想,总觉得当时品读时,是蜷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的。两颗毛茸茸的头轻轻的抵在一起,偶尔剐蹭带来的微痒感实在惹我心绪难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