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八 】有一封信(7)

可他丝丝缕缕流露出的爱意与温柔全部石沉大海，石子坠入海中尚且有波澜，但杨九郎却连个水花都未曾见过。他怕了，他害怕自己的喜欢会成为张云雷的负担，毕竟他当时嫁给自己似乎完全是因为那传统的孝道和无法违背的契约精神。
所以两年来他一直在选择逃避。如果不能成为你的爱恋，那我也不要成为你的负担。
张云雷听到关门的声音，盯着面前只有一行字的文档叹了口气。他默默关上文档从办公椅上站起身，走到书柜前拿出了放在里面的杨九郎刚刚带回来的几个小玩意儿。
不是很精致的东西，但处处透露着浓浓的意大利风情。拿着东西重新坐回办公椅上，把那个彩色的小房子模型放在电脑上搜出来的照片前和图中的房子慢慢重合，很合适呢。
他环顾着又变冷清的房子，心下不自觉的酸涩起来。回想起这两个月的独自一人，眨眨眼竟真的落下泪来。 
他花了这么多年慢慢靠近他，然后一点一滴融入他的生活里。结婚两年，他把这间原本属于杨九郎的房子填充上关于自己的气息。
杨九郎的世界地图旁是自己装满书的书架，书房电脑屏幕的桌面一人一半，左边是他的游记照片右边是自己的小说和随笔。洗漱间的牙具和毛巾也是双份，甚至杨九郎在问他为什么要买一粉一蓝的情侣款时也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超市打折而已。
当然，粉色的毛巾和牙具是杨九郎在用。
鞋架上的双人拖鞋，餐桌上常摆着的双人餐具，还有即使张云雷不会做饭也买了两套的围裙。
他费尽心思，杨九郎又何尝不是在迁就他？
可杨九郎就像是他泪腺上的那道闸，他走了，闸就开了。越哭越觉得委屈，越委屈便哭得越大声。最后竟成了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
他忽然想抓住杨九郎的胳膊问问他，这么多年，你到底是不是在可怜我？
5.
杨九郎拒绝了和哥哥一起吃饭的邀请，从杂志社出来之后把车停在自家楼下，转身去了附近的超市买今天晚上要吃的菜和那人喜欢的零食。
那人表面上清清冷冷的，可事实却是个爱吃糖爱喝牛奶的小孩儿，以至于杨九郎这么多年一直有个错觉，张云雷身上有股子奶味儿，还是草莓的。
拎着一袋子菜和零食上了电梯，刚出电梯门就看见张云雷红肿着眼睛搬了个小板凳委委屈屈的缩在角落里坐着，完全没了平时清冷的模样。杨九郎赶紧把手里的东西放在地上去把人拉起来，“怎么了，哭了？”
张云雷抬起头对上杨九郎满是担心的眼睛，想站起来但是很快又跌了回去。他不好意思的垂下头，小声说道：“腿麻了..”
杨九郎抿抿嘴，一只手穿过他的膝盖下面一只手揽着他的腰把他抱了起来，“没事儿，我抱你回去。”
趁着杨九郎出去把买回来的东西拿进来的功夫，张云雷坐在自家的沙发上缓了好一阵儿，本来之前攒好的一肚子话现在连讲一句的勇气都没有了。
愣神儿的功夫，杨九郎端了杯水走过来放到沙发前的茶几上，“哭了很久吧，喝点盐水补充一下。”他在张云雷身边坐下，略带冰凉的手指抚上他红肿的眼睛，“能跟我说说是为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