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秀]生而(2)
他似是愣了会儿,我等了好久才听见他一句:“我想……风雨过后我会寻个人,平平淡淡安安稳稳的把这剩下的日子过过去。但是那个人,是个什么样的我却不知道。”他将我往怀里又搂了搂,笑着又接道:“应该会是个对你很好的人。”
我握着他一只手,一阵子心慌意乱,不知所措。似是有什么需得我开口,却又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我只得笑出了声,低头折腾他那只极好看的手:“你寻媳妇儿,关我什么事。甭拿我给自己单着找借口昂。”
他抬了另一只手照着我头顶便是一下。我掐着声,故意夸大的喊“疼”,又转头过去瞪他,却正看见他对着我笑。
眼里都是带笑的。
真情实意,不掺半分虚假的笑意。
我觉着他收紧了环在我腰间的手,轻着气,柔着声对我道:
“我舍不得你受个半分委屈。”
那一刻,我所见到的,仿佛黑夜都是明亮的。
世界也远不是我们这九门子弟所见的那般样子。
是带着光彩,夺目耀眼的。
说起他,我又忍不住记起他唱戏时的模样。
的确如他所言,若哪天他不唱了,这四九城里的姑娘怕是得大一半都悲痛欲绝。
这话虽有些夸大,但却又半点不假。
他描好了妆便入了戏。再穿戴好行头,便是活生生的那一个戏里人。他便不再是他,是解语花,是唐妃,是虞姬,是天女,却独不是那个解雨臣。
我爱极了他的贵妃醉酒。总是要巴巴讨着叫他换上那一套点翠行头。据说还是从二爷爷那传下来的。
我尚记得他当初第一次穿了这行头给我瞧时,叮嘱了我一句:“换了这身行头,秀秀,你寻寻二爷爷的影子试试。”
我不知道我寻不寻得着,看到的那人到底是不是那般样子。
但我知道,那是我的解语花,那是我心上的一朵烂漫海棠。
我总觉得我这几十年光阴是在被他框着和框着他中跌跌撞撞过来的。我也曾是个纯真少女,怀着一颗赤子之心,闯进了这个须弥世界。
时间当真是个坏东西,它教我何为为人,何为责任。将我这自情窦初开便懵懂而生的心思,逐渐牵引着滋生的越来越多,却也打压的我逐渐胆怯,害怕开口。
我承认,我是个懦夫。胆怯的要命。
我一怕被千夫所指,我二怕他心有所属。
我总想着,这心思藏在心里谁也不知,我就能避免他的疏远,别人的猜忌。
我爱他这事绝不是所谓的利益联姻,只是因为他是解雨臣,是我的小花哥哥,是我的最后依靠。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来的一股子勇气,那一日借着大好天气,站在了他院里的海棠树旁。
我看见他走出那扇红门的双开门,听见他笑着和我道:“秀秀今天怎么赶巧来了?正好今儿个没事,我带你绕着四九城走一圈?”
我不应他的话,攥着手里的帕子绞得死紧。
我低着头看那帕子上露出的那一截海棠,壮着胆子拉高了声调道:“解雨臣……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