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没事，晰哥在呢(2)

周深像是一个在城市里飘荡了很久的无根魂魄，漫无目的却又不知疲倦地走了很久很久。脑海好像闪现了很多画面，却又什么也捉不住。心口像被挖了一个很大的窟窿，冷风却让血液流动的速度越来越缓慢，全身麻痹似乎失去了知觉，缺氧的的滋味让他有种呼吸不上来的难受，仿佛有只看不见的手，恨恨地扼住了他的咽喉，让他无力挣扎，全身发冷，却连一声哽咽都发不出来。
他努力地将四肢裹成一团，像奶猫护着柔软的肚皮一样，把快要炸开的脑袋深深埋进里面，这样如母亲抱着婴儿一般的姿势，似乎能让他获取一丝安全感，却依然止不住身体因为寒冷引起的颤抖。
深夜的路边依然很热闹，赶着闭市商户关门的哐当声，路上呼啸而过的汽车轮胎摩擦地面的呲喇声，还有树叶摩挲发出的沙沙声。
而离他最近的，是那一步一步，逐渐清晰的脚步声。然而他没有在意，直到那声音乍然而至，一件全是雪松信息素，仍带着人类体温的外套落在了肩上。
熟悉而令他放松的味道似乎起了安抚的作用，他紧皱着的眉头稍稍松开了些。衣服很宽，几乎要将他小小的身躯完全包裹住，来自王晰身上的温度通过的衣物传递到了周深身上，僵硬的身体似乎稍稍有了回暖的趋势。
他挣扎着抬起头，然后看到了站在路灯阴影下的王晰，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黑色打底，挺拔的身姿却仿佛一颗白杨，似乎完全不畏严寒，坚强得无所畏惧。
或许是逐渐回暖的体温让周深渐渐找回失去的知觉，又或许是身上衣物传来的淡淡雪松味道让他有了可以依靠的感觉。那股被狠狠压抑在内心深处，被刻意忽略掉的委屈难过一下子涌上了喉头，他张大了嘴巴，似乎想要喊一句“晰哥”，却被酸涩侵占整个咽喉，嘶哑的发不出一丝声响。
然而王晰却似乎心有灵犀一般地懂了，他缓缓地蹲了下来，单膝跪地，平行地对上了周深的视线，眼神柔和而又深沉，声音仿佛春风拂过杨柳一般。
“嗯，我在”然后他伸出右手，抚上了那张冰凉而苍白的小脸。
明明穿得很单薄，他的手，却很热，跟身上的外套一样，有着周深无法抗拒的温度。
他静静地，看着他发红的眼眶，过了很久很久。然后伸出拇指指腹轻轻地按在了上面，动作很小心，力度仿佛也是测量过的，仿佛在擦拭一件稀世珍品一般小心翼翼。
蓄满水汽的满眶不受控地闭上，一滴晶莹的泪珠从眼中央落下，沾湿了睫毛，滴在了王晰的指尖上，像一颗种子落在了他的心里，从此生了根，长了芽，即便要用他的血肉喂养，也甘之如饴。
他伸出手，一次一次地接住了，不厌其烦地一再抹干那些无声的泪痕，仿佛那是人鱼公主的眼泪。
然后用力地，连着外套一起，把周深紧紧地裹在了怀里，嘴巴贴近他的耳朵，温柔地，宠溺的，似乎还带了一丝不易擦觉的无可奈何。
“没事，晰哥在呢。”他的声音似乎带有治愈的能力，在这样的夜里让人不由自主地被救赎了。
小丑专属的面具，因为出现了裂痕而不再完美。引炸周深的那条导火线也许并不算高明，只是足够温柔，一下就刺破他伪装的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