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史》乔碧罗传
绍圣三年,会蔡徐坤于京师,当斯之时,萝为大梁妓楼歌女,弹唱为生,清歌宛啭,口吐氛氲,画堂香暖,余音绕柱。京师豪贵小儿咸之悉焉!坤戍边久载,初回京师,闻其之名,心之所游。
及见,萝隔帘有间,并不亲近。微微之中,壮貌甚虚。俄而律动,坤合目神听,譬如浮云甘草,亦如飞马快箭、金鼓车辄。起伏跌宕、燕鹊颉颃。
乐毕,坤请把酒,萝戴笠而出,白纱掩面,坤闻其故,萝笑而不答,故作嘤嘤之声。坤神游梦幻,罗幔之下,必惊世玉容焉!坤始有意,萝亦有情。后数见之,交频日繁。
神宗十一子,哲宗之皇弟端王赵佶,为人风流倜傥,飒爽不羁。好交文人,喜论书画。亦为青楼墨客矣,时京师有南北二角,北为李师师,南为乔碧萝。王倾慕碧萝久矣,由此冷落师。是年元宵节,坤作权贵与人争萝奉酒,皆胜。独端王驾幸,坤吃瘪矣。坤由此愤懑不已,羞惭染病,病差,辞京回乡焉。日后碧萝盛名日炽。
元符三年,哲宗病逝,端王续统,是为徽宗皇帝。上初继位,有意迁碧萝进宫作妃,恐宰臣疾,乃暗遣人由阙闼入。
是夜,上览奏颇多,亥时方至萝处,比及解带宽衣,双翼共枕,但见萝曼纱覆面,上不悦,曳纱视之,忽腾而起,目弹舌直,骇然神恐,披袍遽逃,踰垣而出。
翌日,上惶恐未息,亲作诏策罢,其手巍巍,尚存余悸。碧萝羞愤,扯锦毁华,摔琴碎笛,出京师,奔远地,后京师未闻其名。
政和五年,夏人犯边,上命枢密使童贯伐夏,贯兵分两路,自坐镇兰州,刘法部深入夏境,行至古骨龙受夏人围,危难际,袭出一军,规模上万,为首女将,老当益壮。斩夏人五千级,夏人溃败。边人时称“乔家军”。
宣和元年,陕路宋军倾袭夏境,乔家军亦出军助战,斩获无穷,遂宋据夏横山藩屏。夏人胆寒,尊称“乔奶奶”。
宣和二年,上闻之,颇有悔意,自错矣。乃亲诏擢萝为陕西六路招讨使,萝应诏不受,尊号不纳,以示傲骨志气,宋夏人皆敬之,后隐遁,不知踪。靖康、建炎前后,亦无其息………
宋史赞曰:
①乔音律通熟,才识过人,靡靡声音,犹若歌啭,此天性也。生迹京师,游达于权贵豪强,妇孺老叟莫无不悉,此才贤也。故先世祖宗,出身州县,花甲年前,身后所归,难得考究,惜也!
②稽之往史,数论巾帼,殷商妇好,北朝木兰,宋初桂英、皆奉诏讨逆,血染沙场,武定狄荒,碧萝亦此类也。论其功勋报国,德行气节,不伐善,不施劳,盖世无贰。
③惜,晚年大成,韶华已逝,小庭轩阁,细柳斜阳,徒对画镜留悲伤。鱼纹皱肤,鬓白衰面,出堂夜雨犹得见。
雕裘披身心意寒。远望老妪倚栏杆,湖光折射故人颜。悲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