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一龙水仙】06渡我·终章（下）(3)

迟瑞似是早就料到他心中所想，信上明明白白写着:不用来寻他，他怕他醒的太早，特意给他的茶水加过东西，确保他醒来的时间绝对追不上大军的脚程。还叫他不用担心，迟瑞虽没有上过战场，迟家祖上却有上过战场的人，商场上为防歹人劫货也有练枪法和功夫防身，他的枪法可能不及他能百步穿杨，自保却应该不成问题。迟瑞还说，这段时间麻烦他在府里帮他照顾奶奶，老人家年纪大了，担不得惊受不了怕，眼神也不大好了，两人一起去看她的时候，她经常会拉着罗允卿喊瑞儿。
看到最后，罗允卿把信纸捏出了几道皱痕，迟瑞这是把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唯独漏了他自己。怪不得之前几天那么忙，应该就是在准备这些事了。还有昨晚突如其来的热情，原来也是在为自己当他的替身做准备。他的傻阿瑞啊。给所有人都安排的明明白白，唯独给自己没留后路。
北邙山战况惨烈，通讯设备也被战争毁坏，迟瑞这一去，便音讯全无。罗允卿每天都会去买份报纸看看当天大事，关于北邙山战事的描述，却是信息寥寥。
三年后。
战胜的消息终于传回了金城。城中百姓纷纷涌向城门，对凯旋部队夹道欢迎。罗允卿也走到了城门，三年了，担惊受怕三年了，总算能看到阿瑞了。
他从晨光熹微站到了暮色四合，又从暮色四合站到了星辉初露，直到凯旋兵将三三两两全部进城，他始终没等到那个熟悉的影子。
他不愿相信，一度怀疑是自己看漏了，可能阿瑞在他眨眼的时候已经进城了呢。心里却有个声音在说，不会的，阿瑞不会看到他不理就进城的。
直到月上中天，远处又出现了一小队人影，他急忙迎上前，发现那是自己亲手选拔出的一队亲卫。只是在他们之中，他仍然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形。
副官远远看到他，便向他小跑过来，在他面前站定，向来坚毅如铁的小伙子却红了眼眶，哽咽到:“督军，是我们无能，没能保护好迟少爷……在一次爆炸中，迟少爷为了保护战友，不幸…….牺牲……”
罗允卿看着副官的脸，有一瞬间的茫然，他只看到他的嘴唇一张一合，似乎在对他说些什么，可他的耳朵却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眼里也看不到任何色彩，所有场景在他看来宛如一帧黑白默片。他看到副官给了他一封折叠整齐的信，信上还带着温热的体温，看来是一直贴身保存的。打开信，入眼却被信纸斑驳的暗红刺痛双目，他轻轻摩挲过那些暗点，那是阿瑞的血啊。
阿瑞可能早就料到有这么一天，信里写，让他不要难过，要好好活着，带着他的份，一起活着。那些他没能陪他做完的事，来生再续。若有来生，只希望他们能早点遇见，不要再分开那么多年，平白错失很多光阴。最后阿瑞写着:允卿，此生遇见你，与你在一起，代你上战场，我从未后悔。只遗憾，之前因为害羞，没能亲口对你说我心悦你，爱慕你，想要你……以后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说出口，便就这个机会一并写了吧。
信不长，他反复看了又看，心里痛到麻木，眼里反而流不出泪来。阿瑞啊，你让我好好活着，你可知，没你的世间，我活着的每一天，都不过是在反复咀嚼对你的思念和刻骨的悔恨罢了。也许，我从一开始，就不该招惹你，陪在你身边，看着你娶妻生子，儿孙满堂，安享晚年，这样的你，必不会是如今这种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