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堂）炯炯（十九）(3)

掀开门帘走进屋里，正对着门的堂屋里，一家人早已其乐融融的开了饭，
房梁上高挂的风扇吱吱悠悠的转着，带动着些许凉风使得屋里不显得那么燥热，
饭桌前围坐的一对男女和一个刚刚在路上打闹跑回家的小男孩，
女人乐呵呵的给他夹着菜，男人紧着扒拉了几口便转身进了里屋翻身上床呼呼大睡去了，
小女孩儿小心翼翼的进了屋，抬眼看了女人一眼这才小声说着:
“妈妈，我回来了。”
女人连个眼神都没有给她，只是说了句饭在锅里又是忙着给男孩儿夹菜，
等到女孩儿端着碗出来坐到饭桌前，盘子里的红烧肉也只剩下些许汤汁，
似乎早已习以为常，女孩儿将盘子里剩的多半炒白菜扒进碗里，埋头不吭一声的吃着。
头顶的风扇仍在吱吱悠悠的转着，丝丝凉风吹动着女孩儿乌黑的头发，
一时桌上仍只有女人和男孩儿笑呵呵的交谈声，而女孩儿，却是安静的仿佛不存在一般。
看着小女孩儿安静吃饭的背影，一时间孟鹤堂心里不禁五味杂陈，
周九良抬头看着身旁面色凝重的那人，握着他手指的小手动了动拉回他的视线，这才望着饭桌上那形成鲜明对比的场景。
“这就是她小时候，闭上眼，我带你去下一个地方。”
周九良看似面无表情的陈述，眉宇间却也不自觉的蹙起，
孟鹤堂转来视线，眼睫颤了两下，最终听话的闭起眼，
身体飘忽的感觉让他的意识也跟着混沌起来，脑海里随着耳畔模糊的声音猛然闪过的画面让他心底也跟着揪疼。
“妈，我要这个新款游戏机！”
男孩儿拉着女人的手指着玩具店里的橱柜扬声喊着。
“好好好，妈给你买。”
女人乐呵呵的摸了摸男孩儿的头，牵着他的手进了玩具店。
县城里的光景着实远比村庄要富丽堂皇许多，男孩儿吃了很多好吃的东西，
买了崭新的衣服，得到了自己心仪的玩具，逛了热闹的游乐场，直直夜色将近才坐上回家的末班车。
而在那个冷清的小宅院里，女孩儿长长的辫子早已变成短短的毛寸，
她一边洗着男孩儿脱下不再穿的衣服一边默默的掉着眼泪，
看见女人带着男孩儿回来，她擦了擦眼泪努力的扬起笑，却最终没有换来一眼的正视。
“放开我！你放开我！我没有钱！哥！哥！”
就在孟鹤堂刚刚稳住心神时，耳畔急切慌乱的呼救引得他心头猛然一紧，
眼睛张开，破旧的小宅院被昏暗的小巷子取代，瘦弱的女孩儿被几个小混混团团围在了巷子里，
身上宽松的校服也被扯得凌乱，她伸长了脖子冲着巷子口揽着朋友嬉笑走过的男孩儿呼救，却是换来一眼淡淡的漠视，
打在脸上的巴掌格外的清脆，却远比不上心口处喀喀龟裂开来的心脏。
“呸，丑八怪，长得丑就不要出来乱吓人，兄弟们走了。”
为首的小混混拿着从女孩儿兜里扒出来的几块钱冲着女孩儿狠啐了一口，随后大摇大摆的张扬走出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