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六）

老师一声令下：开始吧。
同学们排着队跑了出去。小明刚想跟老师报告，说自己身上有伤不能跑，老师扭头就走。小明只好跟在后面，一瘸一拐的跑着。
“这是体育课吧。”小明向跑边的一个男生问道。男生头发短的跟和尚差不多，身上穿的是一身校服，衣服脏的不成样子，散发出汗臭味。
“嗯。”小和尚点点头。小和尚是小明给他起的外号，他的名字叫李智。
“专心跑，别他妈说话。”小明这一排最右边的一个大高个昂着头，恶狠狠的吼道。简直就像个打鸣的公鸡。王一鸣，是这群学生的班长，身上穿的整齐，头发用发蜡打的锃亮，前面的一撮头发高傲的翘着，活像公鸡的鸡冠。小明心里一阵不痛快，不服气的咒骂起公鸡来，他从心里已经把王一鸣叫做公鸡了。
快跑完一圈的时候，他身上的伤口就像撒了一把盐，疼得厉害，他实在坚持不住了，只好鼓起勇气去找老师。老师正坐在大树底下，大叔把自己的身影往南北拉的老长，把老师整个盖住，不让他受一点阳光。小明忐忑的走到老师面前，他觉得老师是会同意他的，实在不行他还可以让老师看看他身上的伤，说不定，老师看后还会同情他，咒骂打他的人，还会把他领导医务室治疗。
“老师我身上有伤，我被人打了。”说到这里，小明心里顿时委屈起来，声音都变得有些哽咽。小明立即把自己的半截袖撩起来，扭过身让老师看。可是等到小明在转过身来等待他的是个极为难看的表情，油光满面，几条横肉扭曲在一起，满嘴的黄牙狰狞的排成两排，互相交错，缝隙了喷出一股股的恶臭的香烟味。
小明被吓住了，呆在原地，直到老师一声怒吼：“滚，赶紧给我跑去。”小明身子一震，撒腿就跑。身后又传来一阵咒骂声，“真他妈事儿多！”
小明跟着同学跑了六圈，一圈大概四百米，小明已双腿就像被灌了铅一样，身上的伤口也被汗水浸透，疼的他脸一直扭曲着，最后他无力趴在地上，刚想破口大骂，可能旁边的小和尚看穿了他的心思，赶紧走过来说了句：“好好趴着，别说话。”随即便走开了，小明疑惑地闭上了嘴，但是心里的火还是在翻腾，瞪着走过来的老师，他就像瞪着杀父仇人。
“别歇着啦，开始吧。”老师说完又转过身去，朝那片树荫走去，对趴在地上的小明看都没看。
小明疑惑地看着起身的同学们，一个个精疲力尽，满头大汗，但是又无一人反抗，抱怨声都没有，只有窸窸窣窣的起身的声音，大家默默地走到那排砖的面前，一人拿起一块砖，然后又回来排队。
这是要抱着砖头跑步？小明自然不相信，但是眼前的一切由不得他怀疑，它正有序并熟练地
进行着。小明心中的怒火实在压抑不住了，不知道他从哪里借来的力量，双手一撑便站了起来，着急的走到小和尚面前：“干嘛呐，你这是干嘛呐!”小明狠狠地把小和尚的砖头夺过来，扔向一旁，“你傻吗？你是猪吗？他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啊。”可是小和尚就像失去了一块金砖一样，连忙跑过去拿起砖头，紧紧地抱着，生怕再被小明抢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