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良】花吐症 下
他从来不会对别人皱眉,唯独对他的顽皮无奈叹息;他从来不会敷衍了事,唯独对他的坚持草草答复;他从来不会不耐烦,唯独对他恶劣地肆无忌惮。
孟鹤堂对周航不一样。
老年间的话本子里总那么写,小伙一身书生意气,平日里淡泊名利喜怒不形于色,后来遇见了姑娘就乱了方寸,作出许多傻事来。
周九良一度以为孟鹤堂的恶劣只是傻事之一,后来才渐渐明白,原来真的就是简单的不好而已。
可偏偏这份不好,却是独属于周航的东西了。
他只给了你这个,你要是不要?
周航收下了,周九良应下了,如林种种,照单全收。可心里的委屈逐渐充涨起来,开成了一片无边无垠的花田,这些看似艳丽的瑰丽之下盘根错节肮脏不堪,顺着骨头缝肺管子往外冒了。
周九良又咳嗽起来, 闭眼后的黑暗中仍然有孟鹤堂的眉眼。
“航航,你怎么了?咱们去医院”孟鹤堂架起周九良的肩膀就想往外走,一如平时周九良感冒发烧头疼脑热一般。
“我没事”周九良扶住了床头稳下身形。
“胡说八道,这都病成什么样了!”孟鹤堂被他的“不懂事”惹恼,手上加重三分力道。
“孟哥……你今天要管,可就得管一辈子呀”周九良在捂嘴咳嗽的间隙里将这句话从牙缝里挤出来吓住了对方。
“你说什么呢这是?走走走,上医院”孟鹤堂仿佛听懂又仿佛糊涂,垂目低头接着把人往外带。
窗外有车的警报器响了,厕所水管里有水声,周九良一动不动,任由孟鹤堂的手从他的肩膀处滑脱。他终于抬手把那一掌心的花朵捧到孟鹤堂的眼皮底下。
“孟哥……”他就那样平静地举着手,眼睁睁看着孟鹤堂收敛了最后一丝心疼。
“你……我……”孟鹤堂只用了两个字就能点明原委,断了周九良的所有残存的期待。
“你走吧……”周九良顺手将这一捧也扔进垃圾桶里,未等抬头,唇边却迎来了孟鹤堂的吻。
“是不是这样就会好?航航,要怎么样你才会好?”孟鹤堂开始解自己外套的扣子,吓得周九良急忙阻拦,推搪之间又被孟鹤堂拉住了指尖。“航航,航航你说你要什么?怎么样都行”
孟鹤堂舍不得周航死。可这一秒,周航已经死了。
“不必了……不必了……”周九良突然就笑了。
孟鹤堂的吻真心实意,却原来假药也能治病,不过不能救人罢了。
这辈子,孟鹤堂值得周九良守一辈子,但仍旧负了周九良一辈子。
或许这场顽疾,无法痊愈,药石无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