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良】花吐症 中

周九良请了一个礼拜的假，好像以他不想上班的性子也顺理成章，队里最近并不缺人，孟鹤堂号活也不会太困难，他是懂事的，从来都是。
世人说孟鹤堂宠他，搭档的身子老父亲的命。可是周九良明白，他孟哥的性子，淡漠疏离得很，若不是他时时刻刻缠着闹着，怕早已下了台形同陌路了。
你对谁都好，于是也对我好。可若是你给我的跟给其他人的一样，我就不想要了。
周九良再无法仰面歇息，嗓子眼儿里细碎的花瓣堵住了他不自知的呜咽，他转而伏在床边干呕，血液充涨着脑子晕乎乎的，手机响了也瞧不真切屏幕上的来电显示。
他摸索着接起试着说声喂，却又剧烈地咳嗽起来，须臾之间掐断了这通电话，屋子里天旋地转，周九良皱着眉攥紧了床单也无法克制地出了一背脊冷汗。
你瞧，这爱不爱的不就如此，就像咳嗽，藏也藏不住，一旦开始就难以中止，外人看来奇异怪诞，自己瞧着却是行将就木之兆，可明知前路漫漫无边无涯，却仍旧一门心思往前奔袭，花团锦簇生于白骨鲜血，轰轰烈烈始于痛苦不堪。
爱是绝症。
周九良，病入膏肓。
密码门锁被摁开的时候周九良闭着眼皱着眉睡得迷迷糊糊，孟鹤堂提鼻子一闻，好家伙，满室花香浓得堪比花卉市场炸了。
自家周宝宝就那样苍白地躺在一床破碎的花里，竟生出凄惨的美感来，叫孟鹤堂心惊胆战。
“九良？”他站在门口立住了不敢动，床上的人无声无息。
“周宝宝？”孟鹤堂提高了音量。对方还是偏着脑袋，连呼吸都轻不可闻。
“……航航……”
“嗯？”周九良皱着眉头从嗓子里挤出一声算作回应，孟鹤堂这才上前去把人扶起来。
那些无名的日子里，周九良还不叫周九良。上得台去，孟鹤堂鞠躬起身，也唤他周航。彼时年少，莫说是半分隔阂，就是连小心思也是未见丝毫的。
周航，舟航。
巨川思欲济，终以寄舟航。
我想度过这大江大洋，终究要靠这航船载我到达。
他是他的小船，他是他的周航。
周航想成为他的良人，可是，九秋良会少，千里故人稀。
他成了周九良，却再也渡不了孟鹤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