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令》(五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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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五)
黑暗中,风雨声显得格外清晰,姜徳音撑着油纸伞,挎着小篮子,在夜风冷雨中艰难前行,微弱的灯光映照着回廊,她小心翼翼地四处观望,忐忑不安地往西苑厢房而去。自宫中回了府里,她无意间从江二哥的口中知道了陆安衍重伤的消息,辗转反侧了半宿,终究是放心不下,这才央着江醒带她偷偷入了这陆府西苑,不敢让人知道。
苑内静悄悄的,姜徳音蹑手蹑脚地上了台阶,轻轻推开房门,胡乱地收起伞,雨珠顺着伞尖滴落在地上,她提着伞走进房间。昏暗的油灯映衬出她柔和精致的面庞,她轻轻抖了抖素白的外罩衫上的雨水,移步进了内间。蓦然,在内间的床旁站着一个人,吓得姜徳音差点惊呼出声,手中的小篮子抖了抖,滑了出去,幸好床旁站着的人眼疾手快地捞了起来。
“荣铭!”姜徳音惊魂未定地小声喊道,“你怎么在这里?”
“守夜啊,顺便逮一个来夜会情郎的俏佳人!”荣铭看着拘谨的姜徳音,不由地戏谑道。
“浑说什么呢!”姜徳音羞得面颊通红,慌乱地侧身反驳道:“我就是来看看,马上就回去了。”
“是这样啊……”荣铭意味深长地拖长了声音。
“安衍哥哥接连受伤,我…有些担心他的伤…”明知不该来,明知这举止容易惹人非议,偏偏身不由己地挂念着,瞒着大哥,深更半夜地偷偷来…念及白日里延禧宫中的一番话,她的心中一直充斥着复杂而矛盾的情绪…
“所以深夜前来?”荣铭挤了挤眼,调侃道。
夜雨敲窗,急风回荡,听着荣铭的话,姜徳音一时有些语塞,心中一阵乱糟糟的,说不出什么感觉,却又理不清头绪,游移的双眼不由地望向床上的陆安衍,躺在床上的陆安衍看起来十分孱弱,煞白的脸色,双唇干得有点起皮,额上还带着细细的冷汗,她的心一下子就揪了起来。
“他…怎样了…”姜徳音长睫微垂,忐忑不安地问道。
“没事,没事,有我在呢,好好养着就是了。”荣铭掩饰性地摆了摆手,他知道陆安衍定是不想让姜徳音担心的,故而并没有将伤情说给她听。
姜徳音沉默了好一会儿,她心思玲珑,又怎么会听不出荣铭的敷衍之语,只不过他们不愿她担心,那她便不深究。她掀开挎篮的盖子,露出里面的小炖罐,还有一些布包,小声地道:“这是我炖的药膳,我问过江二哥了,他说这个药膳,安衍哥哥是可以吃的,对身子也好。还有这些包好的药材,是江二哥给带的,你看着用。”
她想着上前认真看看陆安衍,却又胆怯地动不了脚,静静站了一会儿,无奈地笑了笑道:“荣大哥,安衍哥哥就烦您多照顾,天也不早了,江二哥还在外边等我,我得回去了。”
“你…”荣铭张了张嘴,也不知该说什么,抓了抓头发,叹了一口气,道:“算了,你们的事,我也管不了。他,我会好好看着的,你放心。”
姜徳音福身一礼,又看了一眼陆安衍,眼里藏着转瞬即逝的不舍,终究只是将满腹情谊化作无声的叹息,撑着伞,从来时的路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