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班小故事

“今天是多棒的一天啊，你看天上的星星都能看得见。”
在我面前这个滔滔不绝的男人，把手边的啤酒瓶放了下来。
“不好意思要你等这么久。”他转过头对我说道。
“没有关系，时间对我来说不重要。”我只是没什么感情地回复着他。
不知不觉这样也成了习惯，在夜幕中找人说说话也不是什么坏事。
“我死了之后也是这样吗？”男人突然发问。
“有一点区别吧，”我双手插在口袋里，向前了一步，“正常人都会投胎转世。”
“喝碗孟婆汤，走过奈何桥那种？”他看着走到他旁边的我。
“差不多就是这种。”我心不在焉地回着他，看着前面楼房的灯还亮着。
“我还以为有什么新意，原来都是一样的啊。”男人说着，拿起旁边的啤酒，又喝了起来。
“有些工作出了错，抓错了人，他们回来一定会说起在地府的这些事情，”我也坐在了他的旁边，“不过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什么机密。”
“可是黑白无常是两个人。”他看着我。
“这个说起来话长…”我用手托着下巴，压抑着内心的不满，“总而言之他俩旷班了，我是来帮忙的。”
“哈哈哈哈…”男人在我面前笑了起来，“原来都是一样的。”
“是一样，我以前也是人，”我看着他逐渐凝固的笑容补充说道，“活着的人。”
男人将啤酒一饮而尽，晃了晃瓶子，随手向后扔在地上。玻璃的碎片洒了一个天台，蹦到了花盆的土壤里。
我本来想提醒一下，就算是行将就木之人也该有基本的公德心，他却先开了口。
“今天早上，挤地铁的时候，我手机也不知道是掉了还是被偷了，不过还好，我挤上去了，今天没迟到。”他身子向后倒去，躺了下来，碎片划破了他的手，他举起来看了一眼，又继续放了下去。
我坐在他旁边，没说话，前面楼里的灯熄了一盏。
“然后进大门的时候，闸机不知道出啥问题，我的卡怎么也刷不动，不过还好，旁边保安帮我开了门。”他说着，血从他的手沿着地面扩散开来。
“我到了办公桌前，赶紧打开电脑，才突然想起来客户资料都存在手机里了，我没空报警，今天就得交报告，不过还好，隔壁同事帮我校对了材料，急急忙忙送到了我的桌子上，所以我的重要资料没丢。”
楼下的马路上，一片红灯，司机们都无视着“禁止鸣笛”的牌子，不停按着喇叭。
“忙了一天，把材料都处理完了，虽然加班到了晚上，手机的事情完全没有处理，不过还好，同事兴冲冲地拿着一百块钱给我，说之前没发的高温补贴到账了，因为发迟了，老板还给每个人发了私人补贴。创业公司谁都不容易，别人都走了我们还在干活。”
马路上的信号灯不停变换着，违章补光灯在夜幕中闪烁。前面的楼里灯都灭了，只有寒风在大楼的间隙穿梭。
“我用着今天补发的补贴，去楼下的面馆买了平时最爱吃的葱油面，可是老板葱放少了，盐放多了，”他挣扎着爬了起来，站在了寒风中，“不过还好，我买到了之前一直想试的啤酒，一直都是送酒给别人，还没给自己买过，今天终于如愿以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