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的另一个我

我，夜尊。
我哥，沈嵬。
我们是双生鬼王，共生于混沌，我们曾是彼此生命的唯一。
我天生体弱，哥哥在巫医的指导下，每日去采摘新鲜的草药，用药罐慢慢熬煮。那汤药好苦好苦，每次喝一小口就被熏吐出来，为此我曾数次打翻药碗，哥哥一次次包容我，默默收拾狼藉。后来哥哥不知从哪儿找来各种果子，小小的却带着可以驱散药汁浓苦的甜意。
哥哥通常不让我出去玩，他总说外面很乱，不安全。可是一直待在家里真的好无聊，哥哥在时还有人给我讲外面的故事，若哥哥出去找吃的和草药，就只剩我一个人。如果我也能像哥哥那样拥有异能，我是不是就可以和哥哥并肩，而不是什么都依赖他，我也想保护哥哥……
我可以出门了！啃着哥哥给的果子，享受着哥哥的指尖在我的发丝间穿行，耐心地给我辫着他的同款发辫，今天的果子超级甜！
“哥……哥哥……”
剧烈的奔跑下，心跳的声音被无限放大，心脏可能跑到了耳朵里，贴着耳膜在鼓动，所有的气息被堵塞在喉咙，上不来，下不去。脚突然向外别了一下，手从哥哥掌中滑落，天地翻转后陷入无尽黑暗。
冰冷的水迎面泼下，从鼻腔钻入口腔，透心的凉激醒意识。“干活了，干活了！”刚睁开的双眼还未能看清四周，感觉到小腿被人狠狠踢了一脚，“砰”一声，应该是那人摔门出去了。
冷交织着脚上的痛，不仅是被踢的地方，鞋后跟和脚后跟都被磨破了，淋漓血肉里掺杂着沙石，可能是有人拖动我时导致的。身下是乱七八糟的枯草夹着树枝，不知道我在这儿躺了多久，后背被硌得生疼。哥哥！哥哥呢？
屋子前的平地上，很多人都被赶出来聚在这，男的、女的、比我年长的、比我幼小的。有的可能刚来，衣服还算整洁干净，更多的是衣服已经成了又黑又硬散发恶臭的破布，形同虚设地挂着，头发一绺一绺散着。我努力在他们之间挤动，希望找到被分开的哥哥。
身边的人突然散开，还未明白发生了什么，痛意自后背蔓延，我感觉有液体沿着后背滑了下去，衣服贴的更紧了。
“挤什么挤，老实点赶紧干活！”
有一点点光从靠近屋顶的小窗照进来，我勉强可以看见手上的暗红色的已经干成块的血痂。冰冷拼了命地向身体里挤，湿着的衣服紧贴着肌肤抢夺温暖。我用力地收缩了肚子，可是它比我更用力地叫着应合身体的疼痛——睡在柴草上硌得，早晨被鞭子抽的，唯一的红薯被抢时因反抗被踢的……
哥哥，你在哪儿？面面好冷、好饿、好疼……
已经一个月了，鞋子的洞已经被我用捡来的破布堵上了，背上第一次被抽的伤口已经结了痂，摸上去硬硬的，前两天被新抽的伤口偶尔还会渗出血，每次干活沾到汗水又疼又痒。手上的纹路越来越清晰，分布着大大小小的伤口，结痂的没结痂的，已经麻木没有了痛觉。
我还是没有找到哥哥，他应该是被送到其他地方了，哥哥那么厉害，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我会找到哥哥的，一定会……
下雪了，一开始是在地面铺上一层密密的白沙，越来越厚，一脚踩上去就往下陷，积压的雪压弯压断了不少树枝。我看见了哥哥，他细心地为我整理头发和我说晚安。可是我刚躺下，所有的被褥都不见了，我回头想要找哥哥，只看见白色的风扫荡过来。冷，彻骨的冷占据了所有的感觉，我抖动着身子意识回归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