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羡】第178章 夷陵老祖15

江澄忽然瞥见一个身影从眼前闪过，转入到一雅间内，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便拔腿追了上去。只见那背影轻轻巧巧地翻过了窗棂，只留一抹红色稍纵即逝。
魏无羡？
江澄毫不犹豫地跟着跳了下去，一口灵气没提上来，落地时差点崴了脚。待他抬头向长街两头望去，哪里还有什么人影。
须臾片刻，一阵笛音响起——江澄仿佛受了指引，便朝那声音源头一路狂奔。
在一处无人的树林中，薛无忧掂了掂手中的锁灵囊，道：“放心，你是我召唤来的，我保你安然无恙地回去。”他把锁灵囊放入袖中，拍了拍手。
“你追了我这么久不累啊？”薛无忧嘴角一勾，并没有回头。
江澄因为灵力缺失的缘故，此刻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才终于站稳了身形，他张了张嘴，重重地吐出一口气，却不知如何开口；可眼前这个身形，明明是他无疑了。江澄与他一同长大，太了解他了。
夜深人静，江澄听到了自己咚咚咚的心跳声，伸出的右手复又捏成拳，凝在半空中。
薛无忧心中也是一上一下如揣了只小兔子一般。他本来就计划着去找江澄，后来遇到了蓝忘机，便把这个事情搁置了。薛无忧不知道用何种理由去见他。首先，是直接去敲他房门呢，还是去路上堵他假装偶遇呢？其次，第一句话要说什么呢……是“我瞧着你很眼熟，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啊？”还是“我对你有兴趣，我们做个朋友吧！”薛无忧很难想象如果自己真的这么说了，对方会是什么反应；最后，他这几天都是以一张假脸出现在人前，如果江澄真的认识自己，再次碰面也未必认得出了。
此刻那人就站在自己身后，薛无忧思绪翻飞，不觉无声地笑了出来，他微微动了动身形，摇了摇头，将那些荒谬的想法抛诸脑后。他从来天不怕地不怕，这会儿倒畏首畏尾起来，过往记忆缺失，唯有这张脸让他感到有些迷惑——却勾不起半点记忆。也许他怕的只是面对而已。
江澄则愣了神，看着薛无忧耸动的肩膀，记忆如洪水般涌入脑海，他甚至看见那人回过头，嘻嘻笑着，“怎么样啊江澄，又是我赢了，服不服气？”
从江澄记事起，不管是玩闹、上学、练功时，还是罚跪，夜猎、受伤时，满满都是魏无羡的身影。如果将那五千多个日夜浓缩成一幅画卷，那画上的最左边，应该是那个广袤的云梦莲花湖，此时天光才刚刚开亮，两个光着膀子的孩童却已经在湖里泅了几圈水，此刻将衣服搭在肩上，手里拎着带茎的莲蓬，目光投向码头处搜寻阿姐的身影。回家的路蜿蜿蜒蜒、穿过湖泊、田野、闹市、长街……最后来到最右边直抵莲花坞大门；两人时而一前一后，时而一左一右，嬉笑着、打闹着、奔向同一个目的地。晨光在他们身前投下的影子慢慢变长，岁月在无声无息的成长中流逝。那尽头，雕梁画栋、黑瓦飞檐，两个紫衣少年斜斜地躺在屋顶，一个仰着头，手中高高举起一坛酒，另一个将刚采的新鲜荷叶扣在脸上，双手紧紧抱着心爱的佩剑。
陪伴总是长情，而成长必然伴随着离别，江澄从来没有想过这一天会这么快地到来。自从莲花坞的门槛快被踏平，均是向江氏求娶魏无羡的时候，江澄第一次开始审视自己的内心。对于他来说，魏无羡仅仅只是一个儿时玩伴、或者父母从小收养的义子的话，如果只是这样，为何心情会如此失落，宛如最爱吃糖的孩子丢失了他的糖葫芦。他爱这串糖葫芦，是的，他想，但是他不能永远握住它。所以江澄还是不懂，直到两年前，他明白了，不管往前走一步还是往后退一步，对于魏无羡来讲都不是最好的。江澄想给他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