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雨青光（四）(6)

秦良见到童庸气息温和，并未对花雨造成伤害，便不上前，靠在墙壁上一语不发，静静地思考。待到花雨情绪稍稍稳定，童庸呼唤秦良，道“你也上前来。”秦良闻言，走到童庸面前，向上看，两扇金色大门越发高大，仿佛两尊神明，居高临下，默默地观看着三人，不由得从背后升起一股凉气，不敢再抬头。
童庸摸摸花雨的头，将她轻轻推开，送回到秦良这边，长叹一声，道“花雨，你能来到这里，为师很高兴。但我确实丧命于王宣剑下，已经是逝去之人。”花雨、秦良二人不解，等着童庸继续说下去。童庸回头指了指大门，道“门的另一侧，叫做大千。大千是世界的名字。大千世界。”秦良此时才察觉到自己曾经的莽撞。自己曾说，同为世界，并无上下之分。但眼前，仅仅是大千世界一扇紧闭的大门，就已经让自己不敢直视，甚至从心底升起膜拜的念头。童庸不意外，继续说“你们走过的路，便是从五剑世界到大千世界的路。此处弥漫的气味，在大千世界中被称为香火。我在五剑世界丧命，却不愿回到大千世界，只能在此处守门，期待着有一天，能见到我的弟子来此。我只是想不到，你们来的这样快。”童庸开心地笑了，接着说“来得快些也好，也好啊。由我的弟子来做这件事，我很自豪。
”
花雨听出童庸话里有话，问道“师父，你可知外界诸事？我们能做什么？”童庸席地而坐，秦良与花雨也坐了下来。“若要说清前因后果，恐怕你们即便是听完了，也走不回去。我只能简单地说一说。”秦良点点头，道“我们并无奢求，长老说罢。”童庸清了清嗓子，解释道“大千世界中有一位奇人。少年时作为侠客，掌握五把神兵，木剑便是其中之一。暮年时登仙，返老还童。作为仙人，创造五剑世界，作为自身功法。五剑世界完整之日，便是他功成之时。数百年以前，五剑世界初创，有很多缺陷，故此有剑冢与绝命堂，一在明一在暗，拨乱反正，以期最终使世界运转达到平衡。但现在时不我与，他急需功成，以应对劫难。木剑来到五剑世界，便是为加速世界完整。他使用命牌查看命数，将还未到来的乱象扼杀在摇篮之中。但人性难测，命牌每天都在改写。木剑只能将所有涉及世界乱象的人全部处理，宁可杀错、不可放过。
”秦良大概品味了一下童庸所言，此时想到姐姐曾说的偏离正轨，不由得脊背发凉，想到许多诡异假设。
花雨先打破寂静，问道“师尊，这位五剑世界的主人对此是何看法？默许木剑如此行事吗？”童庸摆摆手，道“与主人无关。主人从未干涉过这里。他若是干涉到，功法便失去了灵性，不好用了。”秦良懊恼无比，怒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想不到今天，这句话放在了我自己身上。”童庸估量了一下时间，觉得还很充足，便继续说“无剑与众不同，他从未轻视过你们。眼下木剑如此行事，已经触怒了无剑。绝命堂与剑冢永不为敌的禁咒，恐将打破。其二人之力，来自大千，若要真的打出了火气，后果不堪设想。”
二人听到这里，神情更加凝重，秦良问道“外界之事风云诡谲，本界之事亦纷乱错杂。长老，我们该如何生存？”童庸站起身，道“首先，我欲将你们二人的命牌取出，交由你们保管，这是第一道保险。随后，我将回到大千世界，寻找让你们能来到大千的方法，这是第二道保险。最后，我将在大千世界为你们留下遗产，让你们能够在更广阔的领域里施展自己的才能，这是第三道保险。有了这三层准备，你们应当可以免于劫难。”“师父……”“长老，我”二人听闻童庸所言，感动得说不出话来。秦良想到自己与童长老不过数面之缘，即便他曾是姐姐的授业恩师，但与自己不过萍水相逢，竟会做到如此。此刻恭恭敬敬地向童庸行了一个大礼。童庸搀扶秦良，说道“不必如此。这本来是给你姐姐准备的。怎料……唉。”童长老说着，流下眼泪来。秦良这才知道童长老的心思，又想到姐姐的经历，心中五味杂陈，伏在地上不肯起身。